前面我们说过一个权县,被称为‘华夏第一县’。不过,权县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只剩下一个名称,成为历史学家研究的课题。
在今天的河南省南部,有一个小县,名字叫息县。这里,才是中国真正的‘天下第一县’。
息夫人被蔡侯调戏一番,她忍了,息侯却难以容忍。
是啊!这种事,放到哪个男人身上,能若无其事,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何必还活在人世间?息侯是位有骨气的人,而且是一方诸侯,当然不能忍气吞声。
如果是普通人家,大不了挥舞刀子你死我活,快意恩仇。但是,这件事发生在两位国君之间,性质就不一样了,不能简单地捋袖子伸胳膊决斗,牵扯太广。
息国实力弱,打,打不过。如果就这样息事宁人,这口窝囊气闷在胸口,能把一个男人憋疯,特别如桃花夫人这样的美女,那点儿桃色新闻,成了全世界人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思前想后,息候不计恶果,终于想出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
别的国家不能指望,只有南方的楚国,实力强劲,一直是野心勃勃,不断向北扩张。如今,最好借助楚国,来教训教训可恶的蔡哀候。
自己妻子受欺负,不能堂而皇之地报仇,却要借助他人。无知啊!
就这样,息侯派人告诉楚文王:“请您派人假装进攻我国,我向蔡国求援,您就可以趁机攻打它。”
息侯真是被气疯了,竟然与虎谋皮!蔡哀侯虽然无礼,与息国毕竟是连襟,内部矛盾内部解决。陈国为什么与他们联姻?最大的目的,就是团结一致,共同对抗凶猛的楚国,防止被各个击破。
如今,由于蔡哀侯的荒唐之举,导致息候心态失衡,不顾大局,邀请楚国发兵报仇。
自己主动找打,也算别出心裁。
楚文王听说蔡、息都娶了陈国姑娘,正愁无法北上扩张,得到这个消息,真是喜出望外,天上掉馅饼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天上还掉下个漂亮的妫妹妹。
他立刻整军出发,杀奔息国。
公元前684年,中原战乱不休。春季,齐鲁大战长勺,齐桓公称霸的野心受到沉重打击;夏季,息候娶了美女息妫;秋季,楚国大军压城,息国危机,蔡国危机。
息侯已经安排好一切,准备上演一台‘双簧’大戏,惩罚蔡哀侯的无德之举。
他立刻派遣使者,再三恳求,希望蔡哀侯献舞能发兵相助。两国都是姬姓,如今还是连襟,理应救援;而且,看在息夫人的份上,蔡哀侯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他亲自率军,风驰电掣般到达息国的城门外。
蔡哀侯根本没想到,因为一点儿龌龊的杂念,自己已经钻入息候的圈套,上了大当。
原本蔡、息联军相互照应,可以共同对抗楚军。没想到息候耍诈,蔡军苦苦战斗的时候,没有迎来息国的一兵一卒。单凭蔡国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楚军抗衡,结果可想而知。
秋季九月,楚军在莘地(蔡地,今安徽省界首市北)大败蔡军,并且俘虏了蔡哀侯献舞回国。《左传》中有好几处出现莘,比如‘神降于莘’、城濮之战阅军于‘有莘之墟’等,地点并不相同。
息候复仇成功,他赢了,赢的很开心。但是,他不明白:害人者,人亦害之。现在赢得一时,将来输掉一世,息候,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蔡国是中原一个中等国家,这一败伤筋动骨。
只因一时动色念,结果成为阶下囚。从此,蔡哀侯被楚文王软禁在楚国九年,最后客死异乡(《史记蔡世家》);而蔡国,长期躲在楚国的羽翼之下,不敢乱动。
但是,这九年,蔡国似乎没有设立新君,或许由太子监国,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不可想象的。直到公元前675年,蔡哀侯死去,他的儿子蔡穆侯姬肸才正式即位(《史记》)。
再说蔡哀侯,稀里糊涂成了俘虏,过后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息侯算计了。
当初自己虽然失礼,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见到美女,多喝几杯而已。有不满可以说嘛,为何勾引‘南蛮’,败我大军?我好心好意来救你,如此报复,实在卑鄙。
蔡哀侯心底恨恨不已,虽然是俘虏,也算一方诸侯,待遇还不坏。至少不用被关在可怕的监狱里,不用面对严刑拷打,没有什么刁难折磨。
楚武王闲来无事,难免请他喝酒聊天,炫耀一下楚国的地大物博以及和氏璧等宝物。当然,还要欣赏歌舞,展示一下楚国那些容颜娇媚杨柳般阿诺的美女。
身为阶下囚,蔡哀侯对息候恨之入骨,哪有心情欣赏这些?不过,面对楚国的美女,他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新颖的报复办法。
这些唱歌跳舞扭动腰肢的,也算得上美女?蔡哀侯趁此机会,在楚文王面前,连连夸奖那位息夫人的美貌,简直如仙女下凡,天下独绝。并且信誓旦旦,见过息夫人的男子,视天下其余女子皆为粪土。
楚文王也听说了蔡哀侯调戏息夫人的事情,为他的荒唐之举觉得好笑。身边美女多了,什么特色的没见过?但是,蔡哀侯的再三夸奖,不禁让楚文王内心蠢蠢欲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楚文王也不是什么高尚君子。他原本就好色,禁不住蔡哀侯连吹带激,难免动了色念;仙女是得不到了,眼前这位美女,到底仙到什么程度,必须一睹芳容。
就因为蔡哀侯的报复,名扬后世的绝世美女——桃花夫人,走向历史前台。
于是,楚文王找个理由,以‘恩人’的姿态,来到息国边境游玩,并且设下‘享礼’,邀请息侯赴宴。
对于楚文王的突然到来,息候内心疑惧。楚国向来不讲信用,去,危险;不去,更危险。此时的息候,再也没有任何外援,就如砧板上的鱼肉,身不由己。
这简直就是‘鸿门宴’的前传。
面对楚国大军,息侯不敢拒绝,况且楚文王有恩于己,如果拒绝,楚国更是有了进攻的理由。
此去吉凶难测,安排好国内政务,息候提心吊胆的前去赴宴。宴会之上,楚文王装的像个人样,几杯酒下肚,他就露出了凶恶的面目,突然翻脸,命令埋伏的军士,杀死息候,然后灭亡了息国。
息国,成为第二十四个被灭亡的国家。
只因一念之差,息候与息夫人,恩爱不及半年,就导致国破家亡。
按照惯例,楚国把息国变成一个县,就是今天河南省的息县。
两千六百多年来,朝代更迭,人事变迁,唯有息县这个地名,一直没有改动。而且,因为桃花夫人的故事广为流传,让息县更加名声在外。
所以,息县号称‘天下第一县’,实至名归。
由于息县和申县位于楚国北方,从此以后,这两个地方为楚国提供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成为楚军抵抗北方诸侯的重要组成部分。
后来‘城濮之战’,成得臣损兵折将,楚成王只说了一句话:“即使我放过你,你回来怎么面对申、息的父老乡亲?”成得臣就此自杀。
楚庄王时期,因为灭陈的缘故,令尹子重请求将申、息作为自己的赏田,最终因为这两处是保卫国家的战略要地,没有赐给他。
息侯一念之差,导致息国灭亡,对与错,只能任后人评论了。
但是,桃花夫人的故事,却更加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