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家,有奸臣,必有忠臣,奸与忠,势同水火。不过感觉大部分情况,往往是奸臣得志,忠臣流芳;不同点在于:奸臣得志于一时,忠臣流芳于万世。
最可恨的是,有些奸臣一直当到老,最后得个自然死亡,比如秦桧(高龄病死)、严嵩(高龄老死)等,太可恶,便宜他们了。
公元前613年,陈灵公正式即位,这一年,楚庄王也正式登基。
由于父亲陈共公去世的时候,楚国不行使吊丧之礼,陈灵公即位后,一怒之下投靠晋国。先是‘新城之盟’,之后‘扈地之盟’,都积极参加,给足晋国面子。
公元前608年,楚伐陈;公元前604年,陈与楚讲和;公元前603年,晋国与卫国联合伐陈。
夹在晋、楚两个大国之间,国家多难,两面受敌。陈灵公不闻不问,每天沉迷于夏姬的美色,带着孔宁、仪行父,去株林寻欢作乐。
这三位,还分别得到了夏姬的赠品——贴身内衣。
人,如果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什么无耻的事情都可以干出来。比如这位夏姬,把自己的贴身内衣送给君臣三人,如果举行一次拍卖会,相信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共同秽乱夏姬床帏,只要稍微有点廉耻,都会藏在心底,因为这原本就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这三位乐的忘乎所以,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往往在散朝之后,摆在台面上互相炫耀。
他们各自拿出夏姬的绝世真品内衣,贴身藏好了,在朝堂之上彼此吹嘘炫耀。你一句,我一句,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完全就是三个老流氓老淫棍老蛤蟆。
说些什么,太史也羞于记载,估计无非是些黄色小调,娱乐调情。
荒淫到这种地步,真是不可救药了。当时也没有监控录像,否则搞个偷拍播放出去,一定是个大片,引发全世界的轰动效应。
公元前601年,周定王派单襄公出使宋国,顺便借道陈国造访楚国。
快进入冬季,单襄公到达陈国境内,只见路上杂草丛生,甚至无法通行;边境之上,也没有负责接待的官员迎接;司空不巡视道路,湖泽不筑堤坝,河流不架桥梁,野外堆放谷物,谷场没有休整,路旁没有树木,庄稼稀稀拉拉。
都邑没有客房,郊县没有旅舍,更没有人安排食宿,百姓却被迫为夏氏(夏征舒)修筑楼台。
王室早已衰落,陈灵公根本没把天王使者放在眼里。他带着孔宁、仪行父,穿戴着楚国流行的服饰,得意洋洋,去株林玩乐,丢下天子的使者不闻不问。
对于陈国君臣的冷漠态度,单襄公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回朝后,对周定王说:“天道是奖善惩恶的。那个国家乱成一团,即使没有凶灾,恐怕也要灭亡。”
这些话,陈灵公是听不到的。
公元前601年冬,陈国与晋国讲和,楚军伐陈,又迫使陈国与楚国讲和;第二年秋,晋国率领诸侯大军伐陈,由于晋成公突然病逝,陈国逃过一劫。
‘国家昏乱,有忠臣。’陈灵公不理朝政,整日去夏姬那里淫乱快活,朝堂上,君臣还彼此炫耀津津乐道。这种无耻行径,终于惹恼了一个正直的大臣——泄冶。
此人生平不详,记载的事迹就一件,但是历史还是给他留下一席之地。
公元前600年冬季的某一天,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闲来无聊,又在朝堂拿出各自得到的宝物,谈论夏姬之美妙。三人谈的不亦乐乎,满口污言秽语,满面淫荡笑容,把朝堂变成了淫窝。
对于陈灵公的无耻之举,百姓不敢直言,只能编了歌谣讽刺。忠臣泄冶实在看不下去,他非常愤怒,这还是朝堂吗?还是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吗?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他怒目圆睁,直接痛恨地斥责三人的禽兽行径:“国君和大臣如此宣扬淫乱,怎么教育百姓?现在搞得声名狼藉,如何面对百姓?君王还是把那汗衫收起来吧!”
不仅如此,泄冶更是把孔宁、仪行父痛斥一顿,让那两位奸佞面红耳赤,羞愧无地。
陈灵公知道,泄冶无惧权威正直敢言,平日里也要让他三分。现在被痛斥,根本不敢狡辩,立刻捂着脸道歉,并信誓旦旦:“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正。”
国君主动认错,泄冶也不能太过分,毕竟,君臣名分在那,不能逼迫太紧。
没想到,陈灵公完全是权宜之计,过后很郁闷,多次抱怨;泄冶站在朝堂,就像一根刺,时刻让他感到背后不舒服。孔宁、仪行父被当朝痛斥,更加怀恨在心,不断在陈灵公面前说泄冶的坏话,希望国君能给他个了断。
最后,孔宁和仪行父向陈灵公请示,杀死泄冶,彻底根除这根硬刺。
作为国君,陈灵公虽然荒淫,也不是纯傻子,虽然一时惑于女色,他可不想担当杀害忠臣的罪名。所以,对孔宁、仪行父的请求,即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
陈灵公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假装没听见。他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就是默许了孔宁、仪行父的的罪恶。至于如何行事,他俩自己决定。
公元前600年冬季的某一天,孔宁、仪行父花钱雇佣了一个低级不入流的下三滥杀手。这类杀手没有道义,纯是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干,哪怕是出卖自己的灵魂。
泄冶毫无防备,瞬间殒命。
一位忠臣,因为一句正直的话,就这样被三个卑鄙无耻不要脸的家伙谋杀。《窦娥冤》里说:“为善的受贫穷命更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延年。”真的如此吗?
还好,陈国朝堂如果一个忠臣都没有,任凭君臣淫荡无度,那就更加丢人了。
这件事,后来还成为孔夫子与弟子们热议的话题。
有一次,子贡问孔子:“陈灵公君臣在朝堂公开宣扬邪淫,泄冶正直劝谏,被陈灵公默许杀害。他的行为与商朝的比干相同,称的上‘仁’吧?”
孔子说:“还达不到。他的职位太低,却想影响国君,只能白白送死,是个君子就应该挂冠而去。贪图国君的宠信,试图以一己之力改变混乱的全局,死而无益,可以称得上‘狷’(juàn)吧!”
狷,性情耿直,洁身自好。
对于泄冶之死,孔子并没有完全褒奖。正如他夸奖蘧伯玉所说:“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不可以生命为代价,做无意义的事情。最终,鲁国混乱的时候,孔夫子毅然离开父母之邦,周游列国。
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无论如何,泄冶是个忠臣,热爱国家,勇于揭露丑恶,值得后世尊敬。春秋的历史之中,注定有他一席之地。
从古至今,淫乱之人,结局都很悲惨。淫乱,是人生大忌,快活一时,痛苦一世。那三位淫棍,将要为自己的荒唐,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