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58章 两位智者(1 / 1)明月之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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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郑国的嚣张气焰,晋厉公决定:出兵伐郑,要彻底打服、打残。

当时,士燮提出反对意见,认为如果诸侯都背叛,那么晋国的危机就可以缓和如果只是郑国背叛,那么晋国的危机马上就要到来。

这话什么道理?他并不担心外在的压力。如果诸侯都背叛,晋国内部一定会修明政事,一致对外郑国背叛,晋国出兵,胜利后,必然骄傲自满。伯宗之死,已经让他察觉到了晋国内部的一丝隐忧。当年他的父亲士会主动让位,就是为了防止郤克在内部发难。

内患,这才是晋国的致命伤。

身为首席执政大臣,栾书坚决不同意。上次韩厥劝阻,得到同意这次士燮反对,反对无效。栾书说:“决不能在我们手里失去诸侯,必须讨伐郑国。”

其实,此时的晋国,相对于楚国,已经占据上风。但是,栾书根本看不到内部的忧患,却还想在外战更上层楼,因为,他并不明白,内忧的危害,远远超过外患。

公元前575年4月12日,晋国出兵。

中军帅:栾书

中军佐:士燮

上军将:郤锜

上军佐:荀偃

下军将:韩厥

新军佐:郤至

此时的晋国,已经是四军八卿。下军佐智罃,作为留守人员,没有随军前往另外,郤犨已经提拔为新军将,代替赵旃。

郤犨常常负责外交,故而派他去卫、齐请兵,由郤至代管新军栾魇栾书嫡长子则去鲁国请兵。

晋国多方联络,显然准备要与楚国大战一场,鲁国的孟献子预言,晋国一定能胜利。

诸侯气势汹汹杀奔郑国,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在郑国上空。面对如此大军,即使郑国善战,也自认无法抵抗。无论是军队的数量、质量,他们都不占优势,最关键的是,他们不占道义。

只因贪图那片土地,最终引来诸侯的大军。不过,这对他们已经习惯了,战争,就跟游戏一样,结束了,还要从头再来。

最后,他们只剩下一根救命的稻草楚国。

郑国立刻派使者去楚国求援,同时,一位叫姚句耳的大臣同行,以观察形势。

战云,密布郑国上空。

郑国来求援,正合楚国心意。

这些年,晋国太嚣张,败秦麻隧,会盟戚地,甚至举行钟离会盟,跟吴国勾搭到一起。楚国反而成为配角,眼睁睁看着晋国壮大,这是楚国绝对不能容忍的。

但是,无论如何,先挑起战争的,是楚国。

楚共王决定出兵,由司马子反率领中军,令尹子重率领左军,右尹子辛率领右军,浩浩荡荡,北上救郑。

子反和子重,他们的简历,前文多有介绍。

唯一让人奇怪的是,作为令尹的子重,没有作为楚共王的副手,率领中军。在楚国,令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治理国政,出征带兵作战,如今出兵,却由司马子反作为统帅,这违背常理。

很明显,楚国的上层,出现了不和谐因素,而且不是一般的裂痕。令尹子重是西门之盟的坚决支持者,司马子反却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强烈要求救郑。俩人之间,已经不像灭掉申公巫臣的族人那么团结。

另外右尹子辛,也是个贪婪之辈,将来死的很丢人。

关键是,楚共王赞同子反的观点,决定出兵,这让子重无话可说,只能随声附和。而且,由于意见不同,楚共王把重要的军权,交给了子反,这让子重内心很不爽。

祸根,出征前已经埋下。

这次出兵,事关重大,子反初次作为主帅,心中也是没底。路过申地今河南南阳的时候,他前去拜访老臣申叔时,请他谈谈对这次出兵的看法,希望能得到指点。

申叔时曾经辅佐楚庄王,如今已经老了,退休在家,不问朝政,但是,他依然关心着楚国。

前年子反背弃盟约,申叔时就很不满,认为他难逃一劫。现在正式出兵,要北上与晋国争锋,前途凶险,子反亲自来请教,申叔时依然没给他好脸色。

他发表了一段长篇大论,大致意思:德行、道义、礼法、信用、刑法,都是战争的手段。这些条件相辅相成,就会上下和睦,没有矛盾。现在的楚国,内部丢弃百姓,外部断绝友好,亵渎神圣的盟约,说话不讲信用,违反时令发动战争。谁还肯去卖命?努力去做吧,今后不会再相见了。

申叔时是贤臣,颇有见识,他预测到了战争的结局,却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这里还出现了一个成语,和睦相处。

几句话,子反怅然若失。

道理简单明了,但这是战争,大军已经出发,宁可向前战死,绝不半途收兵。

郑国大臣姚句耳,看着浩浩荡荡的楚国大军,摇摇头,抢先回国。

执政大臣子驷问他情况如何?姚句耳点出了楚军的弊端:“楚军行动迅速,经过险要的地方行列不整。速度快则考虑不周,行列乱则军无斗志,这样如何作战?楚军,不可靠。”

再说晋军,公元前575年5月,渡过黄河。

几乎都可以见到楚军的阵营了,晋军的内部,有个人,还在努力试图阻止这场战争,就是中军佐士燮。

出兵之前的那一刻,他就提出反对意见,但是面对栾书,反对无效。

现在,听说楚国大军马上就到,士燮再次提出撤军。

当初赵氏的灭门,诸位大臣之间已经开始分裂晋厉公上台后,又灭了贤臣伯宗打败秦国,更增加了他的骄横,他根本不明白,自己最大的威胁,不在国外,而在国内。

士燮说:“此时假装逃避楚军,能够缓和内部忧患称霸会盟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做到的,最好还是留给后人吧!我们这一代,如果能够让群臣和睦,敬侍国君,就足够了。”

不同人不同的见识,晋国内部,派系众多,各自为政。特别是六卿,拉帮结派,争权夺利,不再关心国家,不再对国君充满敬畏。就像诸侯渺视周天子一样,大臣也开始渺视诸侯,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如今的晋国,首要任务不是开战,不是争霸,不是镇压四境,而是先加强内部的团结。如果外患存在,大家必然团结一心,共御外辱如果消灭外患,内部矛盾必然爆发,后果难料啊!

这是蛊惑军心,临阵脱逃。也就士燮敢这么说,如果换做别人,早就被砍头了。

身为中军帅的栾书,根本不赞同,甚至很生气。他看不到晋国的内在危机,更不愿意在自己执政时期失去诸侯,所以,必须战,必须夺回郑国,与楚国决一雌雄。

如今已经箭在弦上,岂能临阵脱逃,那是晋国的耻辱,是他中军帅栾书的耻辱,绝对不能容忍。栾书带着怒意,只回复了简单的两个字:“不行。”

战争,伤亡的不仅是士兵,遭难的不仅是百姓,更为关键的,是对上层机构内部的破坏。那种伤害,比一场胜利还要惨重。

士燮,与申叔时一样,预测到了晋国未来的惨剧,却阻止不了惨剧的发生。

公元前575年6月,晋、楚两军,列阵鄢陵今河南省鄢陵县,虎视眈眈。

士燮依旧不想开战,希望以和平手段,消除这场战争,这样留下一个外部威胁,有利于内部团结。

郤至反驳道:“当初韩原之战,惠公被俘箕地之战,先轸殒命邲之战,荀伯失败。这些都是晋国的耻辱,您也了解。如今我们逃避楚国,就是增加晋国的耻辱。”

作为三郤之一的郤至,年轻气盛,以新军佐独帅新军,哪里有士燮的远见卓识?他根本不知道,士燮,正是为郤氏而担忧。

士燮说:“先君屡次作战,那是有原因的。当时楚国、秦国、齐国、北狄都很强大,我们不尽力作战,就会被削弱。如今三强已服,只剩下楚国。只有圣人,才能做到内外安定,没有祸患。否则的话,外部安定,必有内忧,我们何不放掉楚国,把他作为外部的戒惧呢?”

可以说,士燮的见识,远远超于其他人。正如后来的孟子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所说:入则无法家拂弼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对于士燮的话,晋国上下,没有一个人听从,他们甚至对士燮很反感。作为中军佐,军队的二把手,大战将近,却一再蛊惑撤、撤、撤,实在有损士气。念他是国家老臣,颇有功劳,而且士氏也是大家族,暂不追究。

众将的目标只有一个打败楚国,建功立业。至于未来如何、国君如何?他们可不管那么多。

晋、楚都有超级人才,楚国的申叔时,知道自己反对无效,只能警告子反,前途危险晋国的士燮,预感到今朝的胜利,将给内部带来无穷后患,多次劝阻,也是无效。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然而,个人的力量,难以改变历史的发展。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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