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没有救援郑国,不是不想救,而是没工夫。
一者内部出点儿问题。右司马公子申,对外收取小国的贿赂,对内则争权夺利,野心膨胀,甚至威胁到子重和子辛公子壬夫。
这俩人都是楚庄王的弟弟,位高权重,在朝堂混迹许多年,岂是易与之辈?特别是子重,当初子反跟他争权,鄢陵之败后,几句话就把子反逼死。
公元前571年冬季,楚国人杀死了公子申。
另外,最可恶的是,东南方的邻居吴国,总是跃跃欲试,要和这位昔日老大较量一下。不搭理它,整天没完没了,如蛆附骨,总在边境闹事。
作为楚国的执政者,子重对吴国恨之入骨,对叛国者申公巫臣也是恨之入骨。
吴、楚本来没什么深仇大恨,甚至还有着共同点都是中原人眼中的蛮夷,双方原本应该惺惺相惜的。
当初,只因子重和子反痛恨申公巫臣,灭了他的族人。申公巫臣一怒之下,跑到吴国教唆几句,吴国人就像中了邪一样,彻底把楚国当成了敌人,动辄出兵骚扰。
楚国的主要目标是中原,根本没把小小吴国放在眼里。吴国虽然军事实力有所增强,跟楚国比,就是轻量级拳手遇到重量级的霸主,不在一个档次。
但是,自从接受申公巫臣的教导后,吴国陆军实力,远远超出楚国的想象。加上原本就强大的水军,吴国给楚国造成的的危害,超出预期。
当然,吴国也有自知之明,一般不与楚军正面交锋,只从侧面骚扰,或者在背后捅刀。
往往楚国前脚北上,吴国就后脚出兵,或掳掠楚国边境,或攻打楚国的小弟,害得子重与子反率军来回奔波。据左传记载,吴军把楚军折磨的,曾经一年来回往返七趟,胖的拖瘦了,瘦的拖垮了,不堪其扰。
鄢陵之战,子反自杀,令尹子重北方抵御强晋,南方还要防备可恶的吴国,让他焦头烂额。
公元前570年春,子重决定:大举伐吴。
十余年来,这个打不死的小强,动不动就来闹腾。这种折磨,比晋国的大军还可恶,让楚国后方不得安宁。为了能一劳永逸,要给吴国来个沉重的打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让他们十年不得翻身。
子重精心挑选了一支经过艰苦训练的军队,装备齐全,很快就攻陷鸠兹,到达衡山。
鸠兹,也就是今天安徽省芜湖市一带。据说那里曾经湖沼密布,鸠鸟云集,因此而得名而当时的衡山,并不是现在的南岳,是安徽当涂县附近的横山。
后人经过研究,许多人认为,鸠兹之战,就是中国最早的水战。此战规模不一定很大,但对中国的海军史有着不小的影响。
紧接着,楚军继续伐吴。
战场之上,胜负难料,楚军并没有大举进攻,而是派遣将军邓廖,率领组甲三百,被练三千,侵伐吴国。
组甲,一般认为是战车上将士的专门铠甲被练,一般认为是步兵将士的专用铠甲。当时的铠甲,以兽皮为主,也有青铜甲,相对要少。
这些人,可谓精英中的精英,基本相当于现代战争的中的特种部队。经过特别训练,装备特殊武器,具有极强的作战能力。
经过鸠兹一战,吴军知道,这次楚国是来真的了。
作战的方法,申公巫臣可没少教他们,面对这支实力强劲的部队,吴军并没有硬碰硬。经过谋划,他们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然后派遣伏兵,把楚军从中间拦腰截断。
无论多强的实力,军队被拦腰斩断,首尾难顾,只有挨打的份儿。
楚军三千三百精锐,最终逃归的,只剩下组甲八十,被练三百,而将军邓廖也成为俘虏。左传称邓廖,楚之良也,失败,不是他的责任。
这一战,楚国损失惨重,一支重要的特种部队,就这样伤亡殆尽。
楚军终于领教了吴军的厉害。如此惨败,令尹子重只好撤军。回到楚国后,他却隐瞒实情,以占领鸠兹作为自己的功劳,在太庙慰劳祭告庆祝。
失败,不丢人,谎报战果,丢人。当时的君子评价:楚军所得到的,不如所失去的。
结果三天以后,前线传来消息,吴国攻占了楚国重要的城邑驾地不详,或在今安徽寿县、六安市内。
这让楚国君臣开始反思: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几千精锐丧失,如今还被吴国反攻倒算。大家碍于令尹位高权重,没有直接指责子重,但是一致认为,这次战役,得到的远不及失去的。
子重内心,也很清楚,自己伐吴的损失,远远大于收获。关键是虚报战功,颜面扫地,不久抑郁而终。
申公巫臣,借助吴国的力量,为自己的族人复仇成功。吴国,就像一只飞来飞去的嗜血牛虻,围着楚国这只大猛牛,偶尔咬上一口,让楚国人心痛。
但是,他们根本没想到,更痛的,还在后面,
经此战役,楚国再也不敢小看吴国,两国基本正式宣告开战。
同时,北方的晋国人,开始哈哈大笑。对于吴国的胜利,他们感到很欣慰,好!好!好啊!当初花大精力投入,为楚国培养的敌人,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
于是,晋悼公准备大会诸侯,一者郑国归附再者,邀请吴国加入自己的阵营。
他的霸业之旅,就这样从鸡泽会盟今河北南部鸡泽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