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文澜二人,回到寝殿西侧的那一处阁楼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于三楼书房中,他将着一杯香气馥郁的灵茶,递至白依依手里之后,当即一揖到地,颇为恭敬地道:“方才让你受委屈了。”
仰头,抬手,喝茶。
将着杯中的灵茶,一饮而尽之后,这个美得张扬的女子,言笑晏晏的道:“独孤文澜,什么是‘三从四德’?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眼下我所扮演的这个角色,份所当为而已。倒是你,在那一般情形之下,敢于同我跪做一处。说实话,有难么一瞬间,我还是挺感动的。尽管,你或许只是出于道义。”
“呃,咱还是看看母亲大人,给你的赏赐吧。”不愿于此话题之上多做纠葛,独孤文澜当即顾左右而言它道。
“啊,是啦。你看我,居然把正事儿给忘了。”将着手中茶杯,置于面前的八仙桌上之后,白依依当即自其皓腕上所戴的乾坤镯内,一口气取出了三个小巧木匣。
一色的朱漆罩面,一样的描龙涂凤。
“先看哪一个好呢?”纤白玉指在三个木匣之上,点来点去,这个美得张扬的女子,贝齿轻咬下唇的迟疑道。
“怎么,很期待北颐王妃的‘大手笔’?”说话间,独孤文澜当即拉开了,其左手边的那一个小巧木匣。
静静地躺在匣底的是一支蓝格莹莹的玉簪。
其一旦为白依依执定在了手中,这书房里的气氛陡然就变得古朴、幽谧了起来。
“极品灵器,器灵是一条千年青蛇的精魄,其比之于一般法宝或是也不遑多让,给。”说话间白依依将着此一枚数寸大小的玉簪,递将了过来。
“啊,这是我姨娘的青鳞簪。”摩挲着此一枚温润玉簪,独孤文澜脸上的表情,登时黯淡了下来。
“她是个精致的女子,每有大事之时,才会戴上此簪。彼时的我十分不解,这般好的一样物事,为何不时时佩戴。原来,她是为了避那惯日里同着王妃争辉之嫌。唉······”举袖拭了试泪湿的眼角,独孤文澜将着此簪递还至了白依依的手中。
“这······,我不能夺人所爱,更何况还是你姨娘所留之物。”话虽如此,她的眼底却是写满了希冀之色。
“此一根以太乙神木为主材,所打就而成的玉簪,或是能够对你的主修功法——‘五雷天心诀’有所裨益。莫推辞,这是你应得的。再者说,那川海之行,或许很快就会被提上日程。你我当务之急,就是要想法子提升战力,那此簪······”
“如此,多谢了啊。不过你放心,我定会善待此簪。人在簪在,簪毁······”
“不要说的那般悲壮,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打断了白依依的话语,独孤文澜剑眉微蹙的说道。
他好看的一张脸上,写满了笃定与坚毅。有那么一瞬间,此一个美得张扬的女子,似是感觉天上地下,八荒六合,这个剑眉星目的少年,就是最为值得信赖与依靠的存在。
白依依将着那乌云秀发,绾做一处,并固定以“青鳞簪”以后,她的美在独孤文澜眼中,似是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看来这蓝格莹莹的玉簪,不单是同着她的主修功法颇为相配那般简单。
名花倾国两相欢,说的或许就是此一般情景。不同的是,此处与绝色美人相配者,由着名花换做了玉簪而已。
她似注意到了独孤文澜的目光,转眼看来,微笑道:“怎么,我戴上这一支玉簪,可还好看吗?”
闲来无事之际,同着几个丫鬟、小姐调笑几句,招惹一下,害得人家意乱情迷,也是其心之所喜。但这也是需要分论时间和角色的。
在这个多事之秋,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他是不愿意同着这个“错上了花轿”的白依依,有着过多交集的。
毕竟他清楚的知道并明了那一句俗语:“英雄和美人,他们是一伙的。”
美人当前,眼下的自己却不过只是别人的一道影子罢了。
没有回应白依依的问话,轻自叹息一声,他默默的拉开了第二个木匣。
“泉先鉴,我姨娘的陪嫁之物。‘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王妃大人连同此物都舍得送出,看来那个消息是再也不会错了。”
低声咕哝着,他便是将着那一面形如令箭的菱花古鉴自匣底,摄入了手中。
此古鉴,色做淡金,入手温凉,材质非金非玉,尺许来长的鉴身之上,镂刻有许多花纹文字,似透明,鉴中隐隐似有烟霞飞腾,实则是鉴质映光,颜色变幻。
“这般令箭样的古鉴,非是没有,却也并不多见,递与我看看。”打量着独孤文澜手中之物,这个美得张扬的女子,饶有兴致的说道。
“泉先鉴,并非无名之物,看来白依依的家学,并不似我先前想得那般有渊源。”将着此宝交与女子手中之后,他如是想道。
“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噪,趁繁花还未开至荼蘼,趁现在还年轻,还可以走很长很长的路,还能诉说很深很深的思念······”趁白依依顾影自恋之际,他低声吟诵着,向着那和风徐来的小轩窗处走去。
外间确实是一派姹紫嫣红,欣欣向荣的景象。
或许他已经被这处古老的院落,束缚的太久、太多,或许他当真该走出去闯荡一番了。
“怎么,想出去散散心?”不知何时,那个清艳柔媚的女子,已经站定在了他的身旁。
暖风掀起她散落于额前、鬓边的长发,轻抚过独孤文澜的侧脸。此刻,他缓自闭上了双眼,清风拂面,佳人在畔,这岂非一种美得享受?
“焚香可以论剑,煮酒能够论英雄。此情此景,你我何不效法先贤,来一个烹茶品‘古鉴’?”看着外间的景致,以及身畔之人那一幅沉醉其中,怡然自乐的模样,白依依心之所动之下,当即脱口而出道。
“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这个艳的逼人的女子,再也不会知道的是,独孤文澜的“乐其乐”,正是因着有了她的相伴、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