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属于远古巫族八部之一,闫千婳的身形与舞步比之于白依依却又大不相同。前者轻灵写意,更能悦人眼目,后者苍凉悲怆,兼又直指人心。
首度合作。独孤毅不愿压过闫千婳的风采,所以一曲下来,他倒也弹奏的中规中矩。
兴之所至,意犹未尽的此女,在一曲终了之际,竟是将束于腰间的“遮天红绫”轻自解了下来,继而便是那一袭宽大的锦袍。
着轻薄亵衣而舞的女子,独孤毅这个常自“醉卧花丛”之人自是不曾少见,但令其频频回顾,怦然心动之人,却是屈指可数。而这闫千婳便是其中之一。
单以外在来看,此女这高挑的身量,细腻的肌理,匀称的骨肉,也便是唯有那“美得很狂野”的南骞猎沼族美人能够与其比肩。
而以独孤毅这个出身于北颐国豪富之家的三公子看来,此女这精致的侧脸,如画的眉眼,较之于那高鼻深目,褐发碧眼的猎沼族女子,还尚且要胜上那么几分。
于是,为了防止自己“心猿意马”,独孤毅下意识的演绎起了“玉清门”的不传之密——“玉清明心引”。
闫千婳舞得写意而洒脱,同这空灵、幽远的琴音倒也相得益彰。
此间看房本就不甚太大,但和曲而舞的闫千婳,却是给他一种远在云端之感。心中空灵,他促弦的手也不禁跳脱了起来。
独孤毅再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瑶琴上的造诣居然会为此女的曼舞所拐带,好在这“拐带”是正方向的,但饶是如此,他那引人入胜的绕梁之音,也就再也掩饰不住了。
东方既白,酒醉后的独孤毅,终是因为困顿而俯在瑶琴上酣然大睡起来。而早已香汗淋漓的高挑女子——闫千婳,却是犹在绕梁的余音中,舞动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
只身进入那“毒瘴之海”的矮胖汉子——石南,非但没有寻得那“九煌部族”的叛逃之人,便是连同那可能出现于这“十万大泽”深处的“墓葬群落”也未曾觅得哪怕是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不过这一路走来,他也并非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那零落于“毒瘴之海”各处的截截蛇蜕,似乎在提醒着他,同他们石家颇有渊源的“王棕蛇一族”已然由“南湖之地”举族迁徙了过来。
此一样发现,登时就令得石南这个方自于阴霾、痛楚中走出来的“心如止水”之人,又生出了几分希冀。
因为在独孤毅相助下,他已然将侵入自己泥丸宫神识海中的“落迦神僧同十级王棕蛇大妖糅杂于一处的强大神魂”炼化了个十之八九,所以有关于王棕蛇一族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他石南也是知之甚深。
以他眼下的修为境界,倘是能够得此“十万大泽”深处的“毒瘴之海”、“飘雨古庙”两地,或是能够东山再起也未可知。
于是,在几番犹豫、迟疑之后,这个“王图霸业”之心渐自恢复的矮胖汉子,复又向着来处折返而回,往那几处有着截截蛇蜕零落于地的所在去了。
……
犹记得自己沉睡于瑶琴上的独孤毅,于一觉醒来之际,却发现自己躺倒在绵软的锦床上,其身上还覆着三表新的棉被。
床榻的另外一侧,拥被而眠的是闫千婳这个“酣畅淋漓”地舞了大半夜的高挑女子。肤如凝脂,肌理细腻,骨肉匀称,给人以莫大的视觉冲击。
翻身起床,忙将带着自己体温的棉被覆于此女身上,以遮却这满室得春光,随后,他便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运转起了“玄冰诀”第三层功法。
随着功法的运转,附近虚空里的水气似乎变得濛重了几分。无它,皆是因为周遭的水属性灵气,在其左耳上所斜插的那一截“茶梗”并“玄冰诀”的共同引动下,缓自向其汇涌了过来。
许是睡梦里对于冷热变化,往往会更为敏感一些,所以睡在锦床另外一端的“高挑女子”,下意识的将覆于身上的锦被拉高,以盖住自己的大半头脸,这才翻了个身继续沉沉地睡去了。
闫千婳那日于“万隆拍卖行”中所提及的,无需持续消耗掌控之人的神识之力便可自行御敌的傀儡,着实让独孤毅心动不已。
念及此事,当第三层“玄冰诀”引动着其下丹田——气海中的“玄冰真气”沿着其体内经脉运转了一个周天之后,他当即将“八景熔火灯”取将了出来。
封尽既除,玄微那苍老的声音便回荡在了他的神识海中,但闻他沉声道:“这……是怎么个状况?”
苦笑着看了看那大被而眠的闫千婳,独孤毅顾左右而言他道:“倘是我拼着元气大损,抹却自己铭刻在此灯上的神魂印记,你得另外一半神魂有几成把握能够摆脱它的桎怙?”
“没有把握,似眼下这般‘水涨船高’的水磨法子,还是老夫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唉,我这神识之力要想恢复如昨,就看你小子的了,切勿耽于美色啊……”
“眼下,我必须站在一个前辈的立场上再次告诫于你,好看得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值得相守一生的存在。”
“人生本就艰难,兼又几多风雨,茫茫人海中能够得遇一个知冷知热,懂你、疼你、怜你、惜你之人是何其之幸?待本座魂魄齐聚之后,似乎就是那不二之选。”
言及至此,这玄微的意思已经明显。
“这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毕竟那大名鼎鼎的‘婆罗老祖’生俱千面,更是常以万千相示人,你也只是她的一面,一相而已……”
“是最为重要的那一面。呃……方才只是题外话,你此番唤我出来所为何事?”不待独孤毅说完,这玄微当即出言打断道。
“打小我就是一个‘扫地怕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人,及至眼下在与人拼斗时,但凡有一线希望都不会去刻意杀伤人命。”
“饶是如此,却始终也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尤其在牵扯到切身利害时,甚至还不及一个山野莽夫来得磊落、洒脱。”
起身下床,走到寒风呼啸,油麻封纸簌簌而响的雕花木窗旁边,独孤毅籍密术向着玄微传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