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怡师太本来也是能率起帅旗的有能有才人,只是方才她被洛涧这般一招震得倒飞倒地,再五派众人之前败得如此难堪,心底里早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那翻心境、气度,故而是这般冷言冷语。
蓝岚心中记挂着洛涧的安危,闻得师姐的话语之后更是担忧无比,在一旁便是细声细气的劝道:“静怡师姐,就是让他多休息一会,那也碍不了什么事的。”
有人出言替他劝解,静怡师太就已经感到气怒了,见出言的还是自己的小师妹,不禁更是恼怒无比,道:“你……你也学得了去袒护外人吗?是不是瞧着那小子……”她本意是想说:“瞧着那小子长得英俊,便想要学着大师姐叛出门去?”但话还没有说完便是立即想到有各大门派不少名宿侠士在旁,这么一件门派内的羞事可不能这般说出口来,便就算其他门派的人不作他想,恐怕师傅就最先一巴掌抽过来了。因此是一句话没有说完,她便立即住了口。
但她言下之意,旁人又怎么能不明白?峨嵋派周静儿之事闹得可谓是江湖上人尽皆知,她下半句话虽然没说完,但跟说出口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若是心中无意,那便被人再怎么点说也无妨,可偏偏蓝岚心中真的有鬼,登时是又羞又急,气得是脸色煞白。却也胜在她乃是镖局之女,从小见识过家中父亲混行江湖的话术之道,淡淡回道:“小妹只是顾念本门和师尊的威名,盼望别让旁人说上了闲话。”
静怡师太出家甚早,又没下山历练过,自然不懂蓝岚这般话术,愕然问道:“旁人会说什么闲话?”
蓝岚道:“峨嵋派武功天下闻名,被侠义之士冠以江湖正宗的名号,师傅更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前辈高人,自不会跟这种后生晚辈一般见识。只不过瞧着他胆大妄为,又辨不清双方正邪,这才是出手教训于他,难道真的会要了他的性命不成?峨嵋派侠名已成数百名,而师傅对于正道之士、有才后生皆是仁侠宽厚,江湖中谁人不知?这跳出来的后生晚辈烛火之光,又如何能与日月同辉?便是让他再去练个数十年,也难是我们师傅的对手,眼下便是让他多运气调息个一会儿,又能算得什么?”
蓝岚的这一番话说十分体面、得体,听得五派众人都暗自点头。
孤灯师太心下更是喜极,心道:岚儿的年龄虽然是倒数第二,但论起这般场面,却是比一众师姐都更优秀许多,这一番话说下来得体适当,更在各派高手之前替本门增添了不少光彩。
洛涧精神虽已然是恍惚无神,但还是将蓝岚的话语句句听在了心里,知道她碍于峨嵋派弟子的身份,确实是难以行出来相助于自己。不过如此极力的回护,又以言语先行将孤灯师太扣住,使得她难以再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痛下杀手。表面上看似为了门派争光而出言,实则乃是想要暗中保护着自己,不由得心生感激。
洛涧摇晃着站起身来,他此时虽是头痛欲裂、意识渐渐不清,但他的一身真气散出却是更显成倍,令旁人陡然一看,就是觉得他精神又焕发了许多,只听他说道:“师太……晚……晚辈……斗胆……请求……再……再受一招。”
孤灯师太离得比其他人更近,因此对于洛涧身上散出的真气,感受得比他人更清楚也更甚,心中暗道:这小子的一身内功真气竟然是如此浑厚,几乎成倍于我了!可真是见了鬼了,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也不过个二十几年,这般真气没有个四、五十年的年月又如何能积攒得下?心中虽然作此想法,嘴里却是道:“哼,你便只管出手还击于我,谁让你定定挨打不还手了?你避也好、挡也好、受也好、攻也好,只要承下了我第三招便是再也无妨。”
洛涧苦苦支持着意识,道:“晚辈……自……自知……这点……粗……粗浅功夫,连师太……的衣袖……都难以碰到,说什么……还手?”
孤灯师太道:“你既然有这般自知之明,那就趁早躲开一旁去!后生晚辈有如此这般的骨气,也算难得!我孤灯老尼出招之后素来不饶人,今日我便是为了你而破一破例。”
洛涧听得之后心中是登时一松,忙是躬身道:“多……多……谢前辈……那……我们……便……便是离去了。”
孤灯师太见他有意带雷剑山庄众人一起走,便是冷哼一声,道:“你走得,他们可不行!”
洛涧道:“什么……师太……不……不放他们……一起……走?”
孤灯师太道:“哼,魔道祸害,我是要灭之杀之,绝不留情!”
洛涧叹息一口,道:“既然……如此……还……还请前辈……发……最后……第三……招。”
孤灯师太斜眼一撇,像这样顽强倔强又如此重义之青年,她这一生当中确实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素来心冷,但忽然间也是起了惜才之心,尤其是听得他说没有师傅之后,更是多有想法了,心道:我这第三招一出,以他现在这般状态定是非死不可了。这人绝非是魔道祸害一途,年纪轻轻就如此枉送了性命,不免是有些可惜了,若是能入得了我峨嵋……
略微一沉吟,却是心意已决,这第三招便是要以柔劲打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上,再运气震荡他的丹田气海,是他立即闭气晕眩,待得诛杀这一种魔道祸害之后再将他救醒,如此一来他应当也不会再这般倔强了。
她左边袖袍一挥而出,第三招正是要击打而出,忽听一人叫唤道:“孤灯师太,掌下留人!”这短短八字的声音携带着冰寒的真气钻入了各人的耳中,令人觉得是极其不舒服,甚至有些真气低潜之人已经是感到了阵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