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怀疑,棺材板那两个铜币也一定是尸体上摸的。
两个人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互相交换。
不要以为哑巴不说话就以为他是老好人,诺曼嗤笑着,“你把说话的力气都省下了,心思全用来冒坏水上了。”
哑巴报以听不出是不是笑声的笑声。
“哎!对了。”诺曼想起了昨夜的老顽固,“那个谁,老不死的,救过来没有。”
诺曼看着众人面面相觑,知道大家也没什么消息。
“我们都在这睡觉啊,哪里得知军医那边的消息。”自来熟回道。
棺材板干笑两声说:“那老头…挺有意思的哈。”
“就是倔了点。”自来熟补充道。
肥猪揉着肚子,说着万年不变的台词:“我饿了!”
诺曼正想着老顽固,身上传来一阵刺痒,手条件反射的伸进衣服里抓挠起来,“妈的,这破被褥有虱子!”
棺材板大笑,嘲讽道:“是你身上有吧,我怎么没…哎呦!哎呦哎呦!真他娘的有!”
清晨,人渣们没顾得上吃饭,也没人想起还有一个帐篷的人渣没吃饭,大家也只顾得上抓虱子。
诺曼将被子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番,捏死了很多这样可恶的小寄生虫。
“这都不算什么,我跟你说们。”棺材板准备开始吹牛了。
“洗耳恭听。”大家用低沉没什么生气的的声音回道。
棺材板白了所有人一眼,“啥意思啊,说真的呢。”
马屁精凑了上来说:我听,我听。”
棺材板抬起腿把他揣到一边道:“滚一边去,一身虱子再爬到我身上,最烦你。”
马屁精一脸无辜:“你不是最烦臭嘴吗?”
“你懂个屁,我们那是英雄惜英雄。”棺材板非常得意的道。
“滚。”诺曼懒得理他,掀开帐帘,看着外面的太阳徐徐升起。
棺材板憋不住了,张开嘴开始把过去的岁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我那时候在江边驻守,啥最可怕,蚂蟥啊!就你们叫他水蛭是吧?都一个玩意。拿东西在你下水之后悄悄地钻进你的大腿里,你都不知道。等你上岸,要是发现的早还好,要是都钻进肉里,那可就不好弄了!”
“那咋办啊?”自来熟搭话道。
“用鞋子拍,我就钻进去过,一次钻进了三条。”棺材板抱着肩膀表情很得意,诺曼打眼一看,好像钻进蚂蟥的数量都要证明了他比别人强。
肥猪笑了一声说:“咋不吸死你个王八蛋呢。”
棺材板忙在肥猪身上踹了一脚,埋怨道:“死肥猪!你会不会聊天!”
“我叫肥猪也就罢了,可不死,别乱给我加字。”肥猪很不情愿的道。
“哦哦,对,咱们这挂死字的只有死瞎子。”棺材板恍然大悟。
死瞎子带个死字,或许因为他真的濒临死亡过一次。
死瞎子瞥了棺材板一眼说:“你棺材板比死字还狠,我们刚死,你都下葬了。”
棺材板又恍然大悟:“对,对!你们以后不要叫我棺材板了好不好,叫我…嗯…很帅的男人好不好?”
人们不理他,依旧叫他棺材板。
营帐外走进一人,诺曼有些眼熟,但自己见过的人太多了,样子一般都是脸上黒污,或死或活。
那人提着一桶黑面包,少有的又充饥又顶饿的饭食。
大家一脸茫然,但口中已经开始口水,大家都想着:管他娘的是谁,只要他把桶放在这,我们就一拥而上。
“我!”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脸,强调了一下:“昨天见过,你们叫我贱骨头。”
诺曼恍然大悟,就是那个有更好的去处,却选择来当兵的“贱骨头”。
“那个…”贱骨头看着饿狼一样红着眼的各位,轻轻地把桶放在地上,做阻拦状道:“那个昨晚上谢谢你们救了老顽固。我弄点正经吃的给你们…”
大家向百米冲刺一样冲向木桶,那是黑面包啊,最近一直喝面糊糊汤,去他妈的理智,去他妈的谦让。
人渣们冲向桶边,但为了保险,大家一起抬腿,先将肥猪踹翻,毕竟他要是第一个冲上去,所有人都没得吃了。
所有的手伸进了桶里,大家分不清这是谁的,那是谁的。一双双手,乌漆墨黑,指甲缝中塞在带血的黑泥,可谁在意呢,这是人渣们的常态。
诺曼抢到了四个黑面包,扯了出来,在角落中看着手上难得的食物,开始往嘴里不时啃,而是强塞。
死瞎子脸皮薄,只抢到一个。
诺曼伸手扔了一个给他,不去理会他是不是会真的感谢自己。
黑面包刚一下肚,一个最为严峻的问题出现了。
这个问题最先出在了虽肚肠宽大但吃相更狠的肥猪身上,他如窒息般红着脸,嗓子眼还塞着黑面包,用模糊不清但很大的声音吼道:“水!嗝儿…他娘的水!”
诺曼也被噎的连连打嗝,这种东西最容易噎人,正当犯难之时,死瞎子扔过来一个水袋。没时间去感谢,拧开袋嘴,咕噜咕噜的灌了起来。
水一冲进自己的食道,把黑面包也连带冲了下去。一下子舒服了很多。
自己这边还没灌完,水袋被要死的棺材板抢了过去。
“你大爷…”诺曼张嘴就骂,但没继续说下去,看着众位饿狼狼吞虎咽,转而大笑起来。不由得说道:“我们混的,真差劲啊。”
呆子在角落里很精细的吃着手上唯一的黑面包,诺曼把手里的最后一个扔到他脚旁道:“吃不了了,给你了。”
呆子看了看脚下的黑面包,又看了诺曼,低头拾起来吹了吹,对诺曼点头致谢。
诺曼他自己这才意识到,呆子是所有人渣中,最像人的一个。其他的,更像是保留进食与战斗本能的野兽。
这时,营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一个很衰老的声音一边大哭一边大骂道:“冈瓦!你给我出来!”
贱骨头提着已经没有面包的桶,往外面探了探头,而后缩回来道:“那个崔克的父亲来了,巴伦西亚的伯爵,有点权势,昨天他儿子战死了,今天看来是找冈瓦将军讨要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