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看了一眼那些喝酒打架的人，王哲来到清凉的河边，坐在石阶上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流。

没有了修行他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似乎一下子变得无聊了起来。

人一开始无聊的时候，脑海中就会空白一片，眼睛呆呆的看着一个地方，就这样放空思维，然后被人叫做发呆。

天边微微亮起，这座繁闹了一晚的城市终于安静了下来。

王哲发呆了一个小时，就这样安静的看着流淌的河流。

一道身穿布衣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表情有些蛋疼的看着他。

老朋友，我好像看不清这年轻人在干什么。

你说是在顿悟吧，明显不是。

你说要是在发呆吧，作为修行者，你不去修炼，居然还有空发呆，你到底是多么闲才会这样子？

衍算子来到这里差不多两个小时了，刚开始是盘坐在分部外面修行，但是在一个小时前突然心有触动，掐指一算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来到了这里。

顺着路线前往就看到了王哲坐在石阶上发呆。

这一发呆就是一个小时。

原本还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是在做什么，通过对方所做的举动来分析对方的性格，结果他居然发呆了！

蛋疼啊！

一个发呆的人有什么好分析的！

衍算子轻轻咳嗽一声，惊醒王哲后看着流淌的河水感慨道：“此河向东流，川流不息，日月不止，看尽路上风景，然后归入大海。”

“小友觉不觉得我们修行之路就好比这条河流，一步一风景？”

“修行之路不进则退，我们有选择，而它没有。”感受到衍算子语气中的善意，原本的警惕慢慢放了下来，王哲平静的看着这条河流说道：“这条河流顺应天命，魂归大海，这是它的命运。”

“而修行者逆天改命，神通广大，善则为神，恶则为妖，不管是神还是妖，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莫大的灾难。”

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衍算子沉吟一下后说道：“本是顺天而行，小友何必说逆天呢？在这末法时代原本不该有我们修行者的踪迹，但是天地灵气滋生，诞生妖孽，后才有我们修行者踏入尘世除妖。”

“在我看来，何尝不是天地在鼓励我们修行者顺天修行？”

眼眸闪烁，王哲表情露出细微明悟，站了起来施了一礼说道：“道家清脉清源子弟子王哲见过前辈。”

“帝影衍算子见过小友。”轻轻还一礼后，衍算子扯了扯嘴角试探性的问道：“清源子是小友师尊？”

“正是。”

“所在何处？”

“放逐之地。”

“...”

衍算子差点破口大骂，自己这倒霉运气，怎么这么巧就碰到了清源子的弟子！

“咳，小友啊，听小道一句劝，你要是见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夫人，尤其是帝影的高层，你千万不要说是清源子的弟子，要不然会有苦头吃。”衍算子愁眉苦脸的看着不解的王哲说道：“这涉及到你师尊的情债。”

情债！？

王哲愣住了，自己那出尘气质的师尊居然还有情债？

“这件事说来话长，小友不必放在心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衍算子转移话题说道：“我见小友呆坐此地良久，是否遇到了什么烦恼？”

轻轻摇了摇头，王哲不愿多说自己的事情。

看到他的举动，衍算子微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他的面相，藏在袖子中的手指不断掐算，突然脸色涨红，瞪大眼睛看着他，噗的一声向着旁边吐出一口心血，大惊失色的看着他问道：“小友有道伤在身！？”

看着神情突然萎靡起来的衍算子，王哲上前搀扶的动作戛然而止，惊疑的看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后退两步警惕的说道：“前辈为何推衍晚辈的事情？”

感受到四周升起的凌厉气息，衍算子的神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他境界虽然高于王哲，但是打架并非强项，而且现在还是受了重创的情况下。

“小友莫要紧张，小道并非对你行不轨之事，只是受了委托前来看你面相，只是一时好奇小友面相有陨落之兆，忍不住推衍...”苦笑的伸出右手，三枚铜钱化成两半，衍算子心疼的说道：“这是上古遗传下来的古物，能帮助小道推衍，但是现如今...”

感受到这三枚铜钱上面散发的气息，和他体内道伤的气息一致，王哲安静看着他许久后才收回剑气，平淡的问道：“前辈该给晚辈一个理由。”

虎落平阳被犬欺！

衍算子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晚辈逼迫，而且全身唯一一件防护宝贝也遭到了反噬，为了保护他毁掉，再加上他修行受创，没有几日修养是完全好不过来，更不要说他本身不擅长战斗了。

学习推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趋吉避凶。

在他出来之前也给自己此行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模糊，既像大吉也像大凶，仿佛凶吉在他一念之间。

“咳咳，是镇霄前辈打算邀请小友担任帝国修行学院的教官，所以特意让我过来看看小友适不适合。”衍算子也是一个人物，看到情况不妙连忙说道：“小友请放心，道伤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眼眸深深的看着衍算子，王哲想了一下利弊后说道：“道伤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要让我担任教官？”

闻言衍算子的眼眸注视着他叹道：“监察使。”

监察使？

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打算，王哲沉默了下来，转身离去。

“你不担心你的道伤吗？”衍算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伤势，看到他离去后立马跟了上去认真的说道：“道伤不是小事，这是天地对你的惩罚，不解决掉道伤的话修为无法寸进，除非有宝物能帮你化解掉道伤或者自己解决掉。”

“能化解道伤的宝物我听都没听说过，至于自己解决，难上加难！”

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衍算子，王哲平静的说道：“为什么你会认为道伤是天地的惩罚呢？我反而觉得这是天地的考验，为我提前准备好的奖励。”

听到这句话衍算子惊呆住了，良久后升起大拇指说道：“凭你这一句话就足以担任教官一职，难怪你能在这个年纪登临御灵。”

“对了，小友刚刚为什么不说自己的道号？”

“我没有道号，师尊说道法自然，让我入尘世修行，悟透道理后自己取一个。”

“原来如此，难怪从来没有听小友说过自己的道号。”

“前辈既然已经看过了晚辈，为何还不离去呢？”

“不急不急，小道在没有伤好之前是不会离去的，毕竟接了小友的因，怎么也了却完小友的果才能安稳修行。”

“前辈受了如此重的伤，确实好好休养。”

“...”

被王哲嘲讽回来了，衍算子顿时噎住了，压制体内的伤势后说道：“小友的计划还有很大的漏洞，小道可以帮你补充。”

“前辈受了这样的伤势正该好好休养。”停下脚步的王哲回过头来露出笑容，伸出手搀扶的衍算子说道：“稍后请前辈好好帮忙。”

“道家修行者性格平和清淡，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刁滑小子？”没好气的看着满脸笑容的王哲，衍算子郁闷的说道。

“如果刁滑能让普通人少点伤害，那么刁滑又算得了什么？”想起前世冷漠的世情，王哲沉默后说道：“我没有圣人那种胸怀天下的心胸，也没有佛家那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我只想保护我自己喜欢的人，如果因为我的失误导致别人受到伤害，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衍算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做不了圣人，做真人也好。”

“我也做不了真人，活得太真实反而不好，前辈觉得真小人怎么样？”

“我怎么感觉小友你在骂我？”

“怎么会，我很敬重前辈的。”

“你就是在骂我是真小人！”

“前辈你可不要污蔑晚辈！晚辈哪里说过你是真小人？”

...

一路上吵吵闹闹，仿佛从陌生的两人一下子拉进了距离，这是一个相互试探对方，也是在认识对方的过程。

聊天过程中，衍算子逐渐看清了王哲的性格，反而有些可惜他遭遇天妒，在这么好的年纪，这么强的潜力下遭天妒忌，降下天罚，修为不得寸进，对于修行者来说是一件多么折磨的事情。

如果是其他人，在知道自己拥有道伤后，情绪不是崩溃就是性情大变，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都不出奇。

可是身边这个人，在明知道自己拥有道伤的前提下还能保持自我乐观的心态，坚持已心不为外物所动，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这些前辈汗颜。

浑然不知自己被误会的王哲也慢慢放下了警惕，语气中多了几分真诚，也没有继续试探下去，而是带着他回到了分部中。

此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分部中的普通人还没起床，但是秋韵他们已经起来，正在大厅中开会。

“您、您是衍算子前辈！？”秋韵看到王哲身边的衍算子，惊讶的站了起来行礼说道。

其他人看到自己的副部长都这样，连忙站了起来施礼。

“小道暂时要在这里住几天，当小道是透明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