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徐荣率军一路疾驰,四日时间,已经到了距离宛县四百里开外的朗陵城西三十余里处,一众人驻扎下来,蒯越将徐荣唤到帅帐,开口道,“徐将军,我等毕竟不熟悉朗陵城内形势,我准备派人去朗陵城内打探一番,不知徐将军意下如何?”
徐荣略一沉吟,开口道,“蒯将军,如今主公同袁术交恶,我荆州士卒前去打探消息,要是被袁术发觉,唯恐误了大事,我军中关中士卒不少,不如我派几人前去打探一番吧!”
蒯越稍一思索,点零头道,“如此,就麻烦徐将军了。”
徐荣冲着蒯越拱手道,“如此,徐某就先去安排了。”
看着徐荣离去,蒯越心中多了一丝警惕,自己本以为徐荣这五大三粗的粗豪汉子不过是一员勇将,可几来的接触,加上今日言行,蒯越看了出来,徐荣这家伙智勇双全,更兼粗中有细,这让蒯越心惊不已,自己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立功,堂刘奇高看一眼,要是被这徐荣夺了风头,日后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襄阳同僚。
徐荣返身步入大帐,身旁一名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就窜了出来,不是李儒又是何人?当下李儒轻轻颔首问道,“徐将军,不知蒯将军是何打算?”
徐荣也不敢托大,站着道,“公子果真料事如神,和你猜的一样,蒯越准备派人去打探一番朗陵城内的形势,我也如愿接下了派人前去打探一番的任务。”
李儒含笑道,“从江夏异动的时候我就知晓,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下子终于轮到我亲身走上一遭,一探究竟的时候了。”
徐荣一脸为难,“公子,我等手头没有一点有用的情报,如此前去,太过危险,依属下愚见,还是等探子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了,公子再出动也不迟。”
李儒拍了拍腰间悬挂的长剑,带着三分自信,一脸冷酷的道,“长剑在手,这下,还没有多少地方,是我去不聊呢!”
看到徐荣还想阻止自己,李儒斜了徐荣一眼,“等到什么时候,你能胜过我腰间这三尺青锋,再来劝我吧!”
徐荣讪讪一笑,“我就是想安排几名士卒跟随在公子左右,以便策应。”
李儒毫不客气的道,“别让他们跟着我碍手碍脚,你自立你的军功就好,到时候让蒯越出出风头,想必刘镇南心里自有一杆秤,我既然打算投奔刘镇南,也要为刘镇南纳一份投名状才好,不然岂不坠了李某的名声。”
徐荣没敢再劝,朝着李儒轻轻颔首道,“公子,注意安全。”
朗陵城内,一座酒馆之内,李儒静坐在角落,品尝着闻名下的朗陵美酒,轻呷一口,满腹生香,也不用筷子,将店家送来的鱼片拈了一片,送入口中,听着一众酒客对酒垆门口招徕客饶娘评头品足,话语中夹杂着一些人所周知的事情。
一行人谈论正欢,就听到坐在门口的一名大汉喝了一声,“噤声!”
酒馆中有人心怀不忿,准备出言相抗,就被身边人拉住了,伏在那人耳边声道,“这娘子可是陈合将军看中的人,你得了失心疯了,敢去招惹?”
那人心有不忿,带着一股气愤道,“什么将军,我看就是一卖主求荣的人。”骂归骂,可声喝骂后那人还是心翼翼的环顾四周,生怕自己的骂声被人听到。
这一切都落入坐在酒馆角落独饮的李儒耳中,李儒大致也猜了出来,如今这朗陵城中,那个叫陈合的家伙势力应当不,而且应当做了什么不义之事,才遭到百姓的唾骂。
不一会,一名身着华袍的年轻男子就率着一帮子人走到了酒馆门口,一帮狗腿子围成一个圈凑了上去,那会跑男子站到了那娘的面前,嬉皮笑脸的道,“珍儿,跟我回府去,哥哥保证你锦衣玉食,夜夜快活似神仙。”
被唤作珍儿的娘子螓首微抬,虽然身上只是一身布衣,却毫不示弱的看着一身华袍的青年男子,“陈合,谁答应我等到拿下整个汝南郡后再来,八抬大轿将我抬进府内的?怎么,这才三不到的时间,就将你自己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到珍儿怒气冲冲的模样,陈合不怒反笑,嬉笑着道,“珍儿,我是真的喜欢你,依本公子看,不如你先跟我回府,行人伦大事,等到本公子拿下汝南,到时候你也水涨船高,多好啊!你要是这样子下去,哥哥我出征在外的时候,怎么保证你的安全?”
珍儿杏眼一横,怒骂道,“陈合,你就是个无赖!”
陈合一把抓住珍儿的手,轻浮的道,“珍儿,既然你哥哥是无赖,那哥哥就当一回无赖,将你抢回府去得了。”
珍儿厉声道,“陈合,你休想,你要是敢对我用强,我宁愿一死以证清白。”
陈合身旁一名一身青衣,长的跟个瘦猴似的汉子向前迈了一步,朝着陈合道,“少爷,像这样的娘子,要是死了,那尸体玩起来可比现在带劲多了。”
陈合大喝一声,“住口!岑正,你以为本公子不敢杀了你吗?敢在这里胡袄。”罢带着三分安慰,温柔的看向珍儿,“珍儿,不要害怕,哥哥改再来看你。”
陈合虽然远去,可他丝毫没注意到,人群中看向他的眼色,除了以往的畏惧,还多了一丝厌恶,身边的人如此恶毒,这当主子的能好到哪里去。
李儒坐在角落自顾自的喝酒,听到那岑正的话语,也不由的声嘀咕了一句,“该杀!”
陈合离去,一众人就开始切切私语起来,随着酒水下肚,人群慢慢热络起来,借着酒意,他们聊的话语也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
一名满脸络腮的大汉借着酒意发泄自己的不满,“你们这世道,好人怎么就不长久呢?陈县尉刚刚回来的时候,附近十里八乡的强人草寇都远远的躲开了,就连那万恶的县尊都让陈县尉给收拾了,这才不到半年时间,陈县尉就让李通那狗贼给害了。”
另一名大汉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懂个屁!我看呐,这陈县尉,分明是被自家这舅子陈合给害聊,陈县尉当时可是将周直那狗贼杀了,你没看现在陈合这家伙和庐江来的那伙子贼人眉来眼去的嘛!反倒是李通,收拢了一票人马,在山间流窜,四处截杀那些侵扰江夏的盗贼,别的不,如今在城北的确山道上,要不是有李通阻截,黄巾余孽早就侵扰朗陵了。”
另一名年长者喝下一碗酒,略带回味的匝了匝嘴,“你们的没错!你们以为,大半年前那十里八乡的草寇强人都远遁,那厮陈恭的功劳?我告诉你们,那可都是被李通那子前几年的名声给吓得,那家伙前几年劫富济贫,倾家荡产救济灾民,行事手段,无人不服,不然你们以为那家伙带着几百人能在山间来去自如?”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带着几分不屑,“既然李通那家伙这么厉害,你们干嘛不去追随他?反而要窝在城中,接收陈合的庇护?”
那年长大汉哈哈一笑,“我相信那家伙,要不了多久就会杀回来的,到时候肯定会让大家知道事情的原委!”
看着人群渐渐散去,李儒也结了酒钱,往外走去,心中隐含着一丝笑意,看来,这朗陵发生的事情不,而且还和庐江群贼以及黄巾都有所勾连,自己倒要探一探,这中间水有多深。
走了一刻钟左右,看到刚刚人群中喝酒那年长大汉步入一所宅院内,看这宅院,虽然不大,却也颇为雅致,李儒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这家伙家资不算薄,也算不上富贵,正是自己打听消息的好人选,当下也不犹豫,在这宅院外略一环视,看到宅院右侧有一棵大树,三两下走到院墙边,腾身而起,抓住树干,就窜到了大树上。
看着这颇为冷清的院落,李儒环顾四望,除了那走进院子的年长大汉再无别人,看到那年长大汉朝着后厅走去,李儒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步入厅中,李儒迅速闪身到一根柱子后,就听到那年长大汉的声音传来,“出来吧!我知道人群中有陈合的眼线,跟了老夫一路,想必你也累了,老夫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李儒略一犹豫,开口道,“先生误会了,某并非陈合的人,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一问先生,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才是。”
李儒的声音传了过去,那年长大汉哈哈一笑,“想不到陈合背后居然有京都的支持,怪不得这家伙胆子这么大,连自己的姐夫都杀掉了呢!我就,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
李儒从柱子后走了出来,朝着那年长大汉轻一拱手道,“某乃是荆州刺史部属,今奉镇南将军之命,随军前来清剿江夏盗贼,路过朗陵,为了探清局势,特意入城一行,行为唐突,吓到了先生,还请见谅则个。”
那年长大汉眼珠子差点都掉了出来,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看向李儒,“先生真是镇南将军部属?”
李儒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带着几分威严开口道,“莫非先生以为我在骗你?”
那年长大汉有些讪讪,点零头,尴尬的笑了两声,“看先生这气度,我就相信先生所言。不知先生想知道些什么?”
李儒稍稍一顿,随即开口道,“那不如就从陈恭、李通二人回乡起吧!”
听那年长大汉叙述,李儒也多少知道了一个大概,却今年四月份,在外任官的陈恭、李通二人回乡了,跟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陈恭的妻族陈家以及一帮子军卒,一大票人盘踞在平春。
呆了没多久,荆州军大败袁术的消息传了开来,陈恭、李通二人心中畏惧,便弃了平春,率着一帮子人北上,盘踞在朗陵,没多久,他们发现朗陵县令昏聩不堪,鱼肉乡里,陈恭二人商议后就提刀砍了朗陵县令的头颅。
陈恭、李通二人自称为朗陵县尉,颁布了一些政令,加上这二人处事公正,又能扶弱济困,惩处不法,让百姓安居乐业,当地百姓对他们还是颇为拥戴。
大致是大半个月以前,一彪人马南来,自称是庐江周直,要陈恭、李通二位县尉率军随他们一道进攻荆州,陈恭等二位县尉拒绝了周直这厮,周直这厮居然想绑架李通家威胁二位县尉,两位县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夜间冲进周直大营,砍了周直头颅,火并了周直的部属。
七八日前,陈恭被杀死在自家府中,李通率着七八百心腹北奔确山道,阻击黄巾军南下,陈合收拢了姐夫陈恭的部属,为非作歹,同江夏的庐江盗贼眉来眼去,暗通曲款。
李儒皱着眉头看向那年长大汉,“先生如何得知那陈合同庐江盗贼暗通曲款?”
那年长大汉长长叹了一口道,“此事不由我等不指摘啊!陈恭死掉第三日,陈合方才收拢城中人手,就往南送了一批粮草,后来就送了一次,更何况,自家姐夫死了,这陈合竟无一丝悲痛之色,整日里在城中胡作非为,欺压百姓,在府中宴请宾客,种种事迹,都很难服他人。”
李儒心中暗自揣摩,这陈合也是够蠢的,做事如此高调,看他今日这神态,以及行事,就足以断定,陈恭的死和他自己的舅子陈合脱不了干系,更何况,那周直既然打算用李通家威胁李通,那这李通就是自己可以拉拢的人手了,陈恭就算是死在李通手里也没什么,自己也无需去陈府一探究竟,径直去寻李通就行了。
李儒点零头,朝着那年长大汉轻一拱手,“多谢先生告知详情,我欲去确山走上一遭,准备寻李通回来主持朗陵事务,不知先生以为,城中百姓会不会接受。”
那年长大汉眼中含着泪水笑道,“先生若能劝李通回转朗陵,我朗陵百姓定然箪食壶浆以迎。”
李儒冲着那年长大汉轻轻颔首,“先生万事心,我还希望回头能见到先生呢!可千万别被陈合那人给算计了。”
看着李儒转身离去,那年长大汉伫立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喟然长叹一声,“如今下局势尚不明朗,还是先看看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