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片刻后,秦元臻缓缓开口说道,声音无悲无喜。
“承让!”陆渊微微一笑。
“我,果真败了,不愧是,时间的因果律,你……算了,相信不久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空灵飘渺的声音,从陆渊耳畔经过,回过神来之时,秦元臻已不知什么时候,跨越空间,站在了宴会大厅的门口处。
“小生,先行告辞!”留下一句话,他毫不拖泥带水,身影径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在一群人呆滞的目光下,陆渊坦然地将桌上的玉盒放进储物袋,再把储物袋熟练地别在腰间。
陆渊很开心。
此行,最大的收货,不是其他,正是这个玉盒之中的东西:天贝。
天贝是一种天地神物,在太古时代便有所记载了。
此物尺寸约巴掌来大,与普通的扇贝外观无二。不过,它神异的作用,却是所有生物都梦寐以求的。
天贝可以存命!
何为存命?
顾名思义,就是能在其中,保存一条命。有了天贝,便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一旦本体死亡,天贝中储存的那一缕魂魄便会进行肉体再生,最后,死者苏生。
此等保命神物,对于陆渊来说,比其他的任何东西,都要重要。这也是陆渊不论如何,也想要得到它的原因。
天贝浑身是宝,它的贝壳本体可以存命,它的贝肉可以延续寿命,医治百病,就连它孕育出的珍珠:龙鳞替身珠,都能替人接下致命一击。
真要和天贝比起来,他储物袋中的那些东西,差不多全都是破烂,不值一提!
秦元臻的这个赌注太过诱人,让他不得不答应下这场较量,哪怕他知道,此举会和这个大麻烦牵扯上关系。
“喂……你是怎么赢的?”
白婷萱小跑到陆渊的身边,扯扯他的衣服,小小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刚才,陆渊和秦元臻那个变态的对决,太过匪夷所思,直到结束,众人都如雾里看花,糊里糊涂的。
怎么陆渊明明预测的是“自己输了”,到最后,秦元臻却自己认输了呢?
还有,两人比试的项目,从头至尾都没有确定下来,按理来说,秦元臻拥有项目的决定权,应该稳操胜券才对呀!
陆渊预测,他会在这场决斗上输给秦元臻,那么秦元臻只要确定一个项目,一个陆渊必胜的项目,陆渊的预测不就失败了么?
众人实在是不知道,明明“认输了”,而且本应处在绝对劣势的陆渊,怎么就不明不白地赢了秦元臻。
“我没有赢他。”陆渊摇摇头。
“那……”
“我只是没有输而已。”
闻言,白婷萱眉毛一皱,不知所云。
陆渊也没打算多解释,内行看门道,外行看个热闹就行了,再说了,他赢得的确不算光彩,没有必要炫耀。
这一局,陆渊依旧是取巧了。
事实上,陆渊是巧用了一个悖论,让自己处于一个不败之地。
而最开始的时候,陆渊就以秦元臻具有优势为由,特意将这种胜负不明的状态,定义成了自己获胜。
所以不论秦元臻在陆渊预测了“自己会输”这点后,决定采用怎样的比试项目,题目中暗藏的悖论,都会让陆渊立于不败之地。
思路捋顺了,便很容易理解了。
试想一下陆渊的这句话:“这场决斗,不出意外,应该是我输了。”
再联系之前陆渊定下的那条题目:推演这场对决中自己的胜败情况。
意思说,若陆渊那句话的推演是正确的,那他就赢了这场对决,反之,则秦元臻赢得这场对决。
关键还是这句话:“这场决斗,不出意外,应该是我输了。”
如果这句预测是对的,那么按照规定,他就赢得了这场对决。
如果这句预测是错的,按照题目的规定,他预测错了,那么他就应该输了这场对决。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这场决斗,不出意外,应该是我输了。”这句话,显然又是对的,因为他确实输了。
这是一个死循环,这是一个让陆渊立于不败之地的死循环。
不管秦元臻提出的对决内容是什么,陆渊的这句话,始终都是一个矛盾点。
秦元臻提出的对决内容让陆渊赢,那陆渊“自己会输”的预测就错了。预测错了,便输了比赛。可这个结果,又和陆渊的预测吻合。
秦元臻提出的对决内容让陆渊输,那就直接证实了陆渊的预测是对的。
所以,在这场较量中,对决内容,已经不再重要,不管怎么样,只要秦元臻答应下了对决,便必败无疑了!
渐渐地,有人想通了一切,看向陆渊的眼神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觉得,很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邪门的小子。
之前陆渊的胜利,可以归咎于他的博学,但随着秦元臻的败北,众人发现,这个小子,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第一次,他们开始正视起这个年轻的下人来。
毕竟,秦元臻作为天机院的首席学员,至今,还没听说有谁能让他吃亏的!
偏偏白婷萱的这个仆从做到了,哪怕他的修为不高,众人也都不敢再对他有丝毫小觑之意。
和陆渊的对决,他们大多怀着一种猎奇的心理,想看看这小子能整出多少花样,也希望自己能终结陆渊的连胜。
现在看来,陆渊的胜利,恐怕根本就是既定好的,只要他们入套,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此子之智,不得不防啊!
……
夜深了,这场早已到达尾声的宴会,也终于随着白婷萱的几声总结,落下了帷幕。
众人各回各家,不一会便散了场。
偌大的宴厅中,只剩下陆渊和白婷萱两人。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点。”白婷萱斜着眼,瞥向身旁的陆渊。
“白姑娘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取取巧,钻钻空子罢了,我自身如果足够厉害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你了。”
陆渊摇摇头。
“不管怎么说,你帮我完成了事情,我会遵守约定,之前的账一笔勾销,并想办法把你弄进武坤道院的。”
白婷萱扬起雪白的颈脖,站在一张木凳上,如同一只骄傲的天鹅般,俯视着陆渊。
“多谢白姑娘。”
陆渊表情诚恳地朝她抱了抱拳。
“不必谢我,毕竟你还有大用呢,可不能让你这么早就挂掉。”
白婷萱露出了两个虎牙,笑出了奸计得逞的味道。
“什么意思?”陆渊眉毛一挑。
“没什么啊,无非就是你是找到那夜魂棠唯一的线索,至少这几年内,我们不可能对你不利,甚至还会保护你……”
白婷萱说得很直白,陆渊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这件事陆渊早该能想到,只是最近事多,一茬又一茬的麻烦,让他无暇分心这些事情。
仔细想想,自己和夜魂棠的赌约,是四年半后,和他的面对面决斗。
这是如今唯一知道的有关夜魂棠的信息。
只要白婷萱这些帝国高层,有些头脑,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不利。
因为,他们完全可以用自己作为“鱼饵”,设法在四年后,钓起夜魂棠这条“大鱼”。
“这么说,你让我进入武坤道院……”
“不错,是为了让你不要到处乱跑,保证本姑娘我能时刻知道你的行踪,免得关键时候找不找你。”
陆渊:“……”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追究我诛杀叶春秋的事?”
“追究?为什么要追究?叶春秋本来就该死,你不杀,帝国也会杀他。”歪着头,白婷萱眨了眨眼,说道。
闻言,陆渊张了张嘴,看向白婷萱的目光有些迷惑。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们秘密派了一支队伍,去黑月山脉深处探寻一物,结果事情败露,遭到了兽族的追杀,最后只逃出了一个人……”
“据可靠消息,这个幸存下来的人,成功完成了任务,取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不过逃出来时,他已是重伤。”
“他最后就是死在清云城内的,这么说,你应该知道了吧?”
白婷萱扯扯嘴角,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叶春秋趁人之危,把那人杀了,然后私吞了那个宝物?”
陆渊恍然大悟。
其实这件事,在铁匠铺的时候,翁图也和他提过只言片语,只是没想到事实竟是这样的。(第五章陆渊和翁图的对话有提到过)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白婷萱点点头。
“宝物是什么?那颗蛋?”
“呵呵,看来果真是被你得到了,你个偷蛋贼!”白婷萱揪着陆渊的耳朵,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是什么?”吃痛下,陆渊赶紧转移话题。
趁此机会,陆渊也想从白婷萱那弄清楚,豆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知道。”
“不知道?”
“那颗蛋,我只是从情报中得知,连见都没见过,你让我拿什么去知道?”翻了翻白眼,白婷萱颇为不岔。
“那颗蛋呢?”
“被我藏起来了。”陆渊随口胡诌道。
“行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新兽宠,对那颗蛋也没兴趣了,等枢密院那群人想起这事儿,你自己把那颗蛋上交了吧。”
白婷萱无所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