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底镇有个大码头,在小底河旁边,小底河流域很长,还和其他河流相连,从西一直流到南,西上可入荒地,南下可达瑟江城、壤城、海瑶城、坨城四城地界,水路交通便捷,商船运货经过小底河,都会停靠在濑底镇码头。
第五伦离开官衙,按照韩稚寺指的方向走,走了一段路,转过两条街,看到一个出入口人很多,旁边有很多摆摊做小吃的,比别处要热闹,他想自己到了濑底镇码头。
五伦走进码头,看码头非常大,地势往下倾斜,岸边堤坝青石堆砌,宽长坚固,水浪冲不动,一条斜长的青石路,路面有些潮湿,整座码头浑朴又不失清丽。码头里人很多,港口停泊着不少船,河面上还有许多船,正向远方航去。有几条船靠在岸边,船员正在卸货,他们从船上卸下货,交由码头搬运工搬上岸。五伦站在青石路边,看着搬运工从河口搬货上来,他们背着一袋袋大葛布包,踏着湿滑的青石路上来,从自己身边走过。
五伦看河边澳头停靠着一条大船,有位大叔靠着葛布包,闭目侧躺在船板上,悠闲自得,五伦想过去搭讪,便走下青石路,跳过澳头,来到大船边,隔着河沟向这位大叔喊道:“大叔,你好,打扰一下,想问你一些事,可以吗?”
大叔睁开眼,见是位年轻小哥,便说:“这位小哥,你有什么事就说,我正闲着没事,有人说话也不错,小哥,你想问什么你直接问。”
“大叔,”五伦说,“你船常停泊濑底镇码头吧?”
“是呀,濑底镇是我们行船常经过的地方,码头也很大,停靠方便,岸上也繁华,有酒楼歌坊,出门经商的人长途无聊,便上岸玩乐一番,我的老板昨晚就上岸去玩乐,到现在还没回来,由我在这儿帮他看着货,呵呵。”大叔笑着说。
“大叔,你这船挺大的,能装很多货物吧,你这船都装着什么货物,要开到哪里去?”五伦问。
“是呀,小哥,我这船是比一般人都大,装的货物也多,呵呵。这船上装的是石棱,我们老板从西莽买了一船石棱,准备运到海瑶城。”大叔说。
“海瑶城,”五伦说,“大叔,海瑶城离这儿有多远?”
“相当远,船从濑底镇开,要航行二十多天才能到海瑶城。”大叔说。
“这么远啦,诶,大叔,那这儿去郛城有多远?”五伦问。
“这船开不到郛城,最远只能开到坨城。小哥,郛城比海瑶城更远,我也从没去过,你问郛城干什么?你有亲戚在郛城吗?你是不是想去郛城?”大叔说。
“嗯,我是想去郛城,我有亲人在郛城。”五伦说。
“哦,有亲人在郛城,这样啦。”大叔想了下,说:“小哥,你想去郛城,得从坨城转道,船开到坨城地界,上了岸,走陆路,好像得穿过坨城山脉,才能抵达郛城。”
“哦。”五伦沉静地应了声。
“小哥,你要去郛城,一路可不好走,首先是长途寂寞不好受,我们行船最难捱的就是长途寂寞,长时间呆在船上,你人都要发疯,有时候想念家里的亲人,真的眼睛都想干;其次是吃的不好,船上哪有好东西吃,每天嚼着生冷的东西,吃不上热的,你去郛城还要爬山过岭,真不好走,你真要去,可要想好了,别到时后悔,呵呵。”大叔说。
“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叔,不再叨扰您了,我告辞了。”
五伦向大叔一揖,走回岸边,他心里有事,沿着河岸走了下去,看着河水涌动,想着遥远的亲人,不知道姑姑现在怎么样?她知道衢城补烧毁么?知道父亲母亲大人被杀么?五伦心里哀痛,泪水不停地流。
五伦到中午才回官衙,韩稚寺请他到餐厅吃饭,他的年轻夫人也在一旁陪着。餐厅很雅致,韩稚寺很懂得享受,饭菜也很丰盛,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韩夫人殷情劝少主吃,第五伦心中痛苦,不辨滋味,但仍然感谢韩稚寺夫妇款待。
韩稚寺笑着说:“少主来濑底镇,属下理应盛情款待,这些饭菜都是夫人精心准备,亲自下厨做的,希望少主爱吃。”
第五伦说:“谢谢韩将军款待,有劳韩夫人,饭菜做得真好吃。”
韩夫人笑着说:“谢谢少主夸奖,少主莅临官衙,小妇人理应尽心侍候。”
吃了一口菜,韩稚寺问:“少主,你上午去码头看过,觉得怎么样?”
“不错,码头很大,航运很繁忙,”五伦说,“我在码头和一位船员大叔交谈,我问了他小底河能不能通行到郛城,他说不能,小底河最远流到坨城地界,要去郛城,得从坨城走,穿过坨城山脉才到郛城,路途很远,要走一个月。”
“要走一个月,嗯,是很远,”韩稚寺说,“少主是想到郛城找姑姑?”
“是,”五伦说,“现在姑姑是我知道还活着的唯一的亲人,我想去找她,并求姑丈郛城城主出兵帮我复仇。”
“少主见郛城城主大人和夫人次数多么?”韩稚寺问。
“姑姑每隔两年就会回衢城一次,姑姑和父亲大人兄妹感情深厚,也很喜欢我,姑丈我都没见过,我生下时起就从没见他来衢城,姑姑每次都是一个人回来。”五伦说。
“哦,”韩稚寺说,“可能郛城城主大人公务繁忙,不能离府远行。”
“是,姑姑也这样说。”五伦说。
“愿明神保佑郛城城主和夫人,希望他们出兵帮助收复衢城。”韩稚寺说:“少主,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去郛城?”
“现在不急,我准备先和笕叶城郗城主取得联系,再去郛城找姑姑姑丈。”五伦说。
韩稚寺说:“这样也好,少主先在濑底镇训练士兵,等和郗城主取得联系,再做下步打算,少主,下午我陪您到兵营,看部队训练情况。”
第五伦说:“好,就按韩将军说的做。”
吃过了午饭,韩稚寺和第五伦走出官衙,一齐到训练场,士兵们都已集合好,将校们也都排列好,校尉李镐也在其中,第五伦在同来客栈和李镐有过交锋,两人相视一笑。韩稚寺向将士们介绍少主,将士们参见过少主,第五伦命将士们列队,开始训练。这之后,第五伦就在濑底镇官衙住下,和韩稚寺一起精心训练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