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眼见着凤翎当头撒下,怒海沉天哼了一声,于兽背上一拳轰了上去。他作为国主,黑山国的各种法宝,其祭破之法,他自然清楚,当时就以特殊的拳劲破了凤翎,再次被西海岐伯等人围住。
“黑山国都是我的,凤翎它还用的上吗?”
环视众人,怒海沉天睥睨道。
西海岐伯苦笑一声儿,“老臣自然清楚,但不得不为,厉心望川乃黑山国第一大千古罪人,罪在必死,国主今日想救下他,怕是办不到了。”
他当然知道凤翎对怒海沉天没用,意在挡他一下为黑山渡河等人争取擒杀此人的时间而已。对他来说,此次行动无论到何种地步,都必须保证不伤及国主这个大前提,黑山国乱至眼下的地步,还非得怒海沉天率领不可,否则就不足以走出泥淖。他们自问都没有这个能力。空有爱国之心,却乏率国之能。有了这个基础,一旦被怒海沉天杀过去,到时他们投鼠忌器,再擒下或者诛杀厉心望川,那就难了。
怒海沉天笑了一声儿,“那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拦我?”霸刀一出,直斩西海岐伯而来。滚滚刀气,如海浪汹涌,把西海岐伯逼退十丈。
“父亲,”西海无伤赶忙追过去关心道。
西海岐伯扬了下手,“无碍。”
也就这么一拦,那边厉心望川就已中了埋伏被拿下,惨叫声远远地传过来。怒海沉天忿然作色,瞪了西海岐伯一眼,转身赶了过去,速度很快。
西海岐伯等人跟上。
“西老你怎么样?”等众人赶至,见西海岐伯面色苍白似是受了重创,黑山渡河情急关心道。
“无碍,”西海岐伯扬手道,“依计行事吧。”为了兵谏的事儿,他这大半年来殚精竭虑,尤其是这几日,不眠不休地连轴转,看上去跟个铁人似的,实则已心力耗尽,全靠一口气撑着。本来就是油尽灯枯的人,适才又生生接了怒海沉天一刀,就更是不行。
他这个状态,本来傲心无尘等人是不愿他再参与进来了,黑山国可以没有我傲心无尘,可以没有我泉心渊明,可以没有我陌上明楼,但不能没有西老。
奈何西老不听,也只能答应了。
关键的关键还是,此次行动兹事体大,若缺了西海岐伯的话,在成算上就会低很多。他们这些人多是将才,打架什么的都还行,也不缺必要的谋略,但在对细节的把握上,却远远不如曾是黑山国国相的西海岐伯。大事成于细节,努力多时,成败全看今天了,无论如何,不能功亏一篑。有些结果,譬如此次西海岐伯极有可能会陨落,他们其实已经看得很清晰了,但不敢去想啊,所以都多了份悲壮在心里。
国难当头,没有不能牺牲的人。
见西海岐伯这样,众人都压下心中的忧虑,在他的率领下,愤然追逐怒海沉天去了。
……
“老爷,”追上后,见厉心望川伤成那样,其妻泪落,关心道:“你怎么样啊?”
全族的人亦是泪落。
这些年,在厉心望川的庇护下,他们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已是过惯了舒服日子的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起始,在听到后院撞破屋顶的声音的时候,国相夫人就要赶过来看看,但因全府上下都被阵破的轰鸣声吓破了胆,一片混乱喊叫,这边还没等她把混乱压制下来,那边厉心望川就出事了。
到了这时,她自然再顾不上这些,喝道:“跟我去救老爷。”率众掠出。作为将门之女,她这些年虽说很少再动武了,但本身的底子还是在的,出手也是不凡,怒海沉天前脚刚救了人,她后脚就赶到了。
见父亲伤成这样,厉心望川的小儿子厉心茂陵直接跳过来守着,跪下哭道:“父亲!”
“陵儿不可!”
怒海沉天这些年防人如防火,不经他允许谁也不准靠近半步,怕国主怪罪,国相夫人制止道。
“随他去吧。”怒海沉天道。
国相夫人这才放了心。
“父亲,”得了国主的允许,厉心茂陵才放开声哭起来:“我们可怎么办啊?会不会被杀?”
“不要喧哗,”盘坐的自救的厉心望川艰难道,又看往妻子,“请务必保护好国主。”
国相夫人泪落点头,转身看往后方追赶而来的叛逆,也不知道心下是个什么滋味,休说保护国主,就是跑也没了可能,若非当年不忿之下诛尽娘家的话,现在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但现在什么都晚了。
她未出阁时,因母亲出身俘虏,以至受尽府中的凌虐,使得她嫁给厉心望川后杀尽了娘家人。
“唉!”
厉心望川叹了口气就没再说话了,继续自救,等略略恢复才跪下请罪道:“国主,请治微臣的罪,都是微臣一时不察,才终令得叛逆得逞!”
怒海沉天把他拉起来,“行了,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尽量为你争取时间,治伤要紧。”
厉心望川心下苦笑。
对他来说,别说妖骨被伤已是没了痊愈的可能,就是能,也没意义了。现在如意幻珏已失,他再无扭转乾坤之能,就靠着眼前的这些人,根本无济于事,非但救不了国主,连灭门之祸也都已在眼前。
相府其他人也都一样,没想到,转眼间偌大的基业就这样完了,也不知道逃不逃的出去的,昔日的辉煌较之眼下的惊惶,十足令人泪目。
就这样,一大家子人跟着一个失势的国主,而家中的顶梁柱又命在垂危,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一时间,当真是日暮穷途,好生悲凉啊。
国相夫人率人逃走后,本是惊惶不安的国相府上下就更是混乱不堪,能抢的就抢,不能抢的就烧。对他们来说,现在大阵已破,相府无主,谁还顾得上谁啊,不抢白不抢。女的抢钱抢衣服抢首饰,男的就抢钱抢女人,火海中一片乱糟糟的,喊杀声四起,衣服被撕烂的裂帛声,女人反抗奔逃的尖叫声,到处都在响起来,昔日平静死寂的相府,现在已全然被混乱取代,大乱初起之时,所有人都疯了。
不但相府,其他很多地方也都基本这个状态。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