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8）

谁死都一样，是啊，谁死都一样。以前我好像也说过，有的人死如鸿毛，有的人重于泰山。可能有一天我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死了，可能大家也不会记住我吧，因为没有那样好的功绩，谁能记住你呀。但是马局长，马军长这样一个人，被万人爱戴的一个人。肯定，肯定会被所有人记住的。

谁死都是死！（8）

汉阳事件之后能记住几个名人。好像也记不住几个名人吧，大部分的那些名人都是要不就是有功名的，要不就是有力度的。就比方说某个镇的镇长，或者是某个县的县长，并不是我们县的，因为我们现在从来不出那样优秀的县长。我们先出的东西最多的也就是那贪污腐败治。这可能是我们县的特产。但是，马局长的名字是在汉阳事件之后出上报纸的第一个普通警察。因为只有马局长在汉阳事件的时候开个枪，开了三枪。是啊，应该到了收拾的时候了，如果说大家不去收尸的话，那场面。真的是没法看了。可能马局长会成为大英雄吧，因为在我们看来，马局长应该就是当英雄的材料。

这个世界之后看的开的人都成了大人物，商界的，工会的。还有警察总部的。上过报纸的，到现在都成了万人敬爱的好警察，比方说马局长那样的人。好吧，也是由马局长上过报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马局长那么喜欢上报纸，可能他这种人真的喜欢出风头吧。

“教授，你觉得我出风头好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伯特教授，和马局长都能聊上天儿了。其实应该是马局长来主动找罗伯特教授的。以前的罗伯特教授并不是很出名，因为罗伯特教授以前并不是很会做什么事情的。罗伯特教授说白了，也就是解剖室里的解刨员，也就是一个验尸官而已。和我以前的工作也差不多，也就是记录什么的，然后他其实是做解剖的。所以说我们两个人的东西其实是差不多的，都被整个政府看的不是很那么重。毕竟我们的工作不是主要的工作。

“出风头，我觉得这个事情是很好的，毕竟你现在也是公众人物了，大家要幸福，你所以说你一定要出风头。哎，我觉得你出风头一点最好的就是这不是商业合作。但是大家都应该会知道你，所以说出风头，这个是会帮你做到很好的。会在你以后的生活或者工作里面，大家都会认识你，马局长的。你说如果让我一个天天待在解剖室里的人出空头的话，这是一个不现实的事情，因为我也不喜欢出风头哇。我们外国人不喜欢出风头，我不知道那些租借地里面的人喜不喜欢出风头，但是我不喜欢。”

“教授，你不是说你是北平出生，北平长大的吗？你怎么就是外国人了呢？”

“你看我长相不就是一个外国人嘛，大家都认为我是外国人，其实我的英文说的也不怎么好嘛。大清朝的时候，我父母还在教皇帝读书呢。你自己想想，我们家是一个什么状态吧。算啦，我也知道你想不出来。反正到现在我们家在北平也就是个种地的，没有什么价值了。皇帝都不在啦，我们有什么价值呢？”

也是皇帝也曾经出现在这个历史上，毕竟也是这个历史创造出来的。就像艳阳队一样，虽然说雁洋对最后的收场是悲惨的，但是皇帝最后的收场还是比较好的，最后一位皇帝并没有被砍头。但是我们也不知道最后一位皇帝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们好像也不关注这些东西。我们关注的东西最多的可能就是今天到底能不能挣到钱，或者是这一段时间到底有没有钱花。

“罗伯特教授。，你觉得我现在做的是一个警察应该做的事情吗？”

罗伯特教授在喝着自制的沙冰，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停尸房里哪来的正经冰块儿。这个死胖子就是喜欢喝沙冰之类的东西，冰冰凉凉的，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对自己的身体，对自己的心理有一定的缓解作用吧。

罗伯特教授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冰沙，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那个已经苍老了很多的马局长说道：“马局长，我就跟你说，有些事情你可以放下的，你就赶紧放下，有些事情不是你应该想象的。就比方说在这个社会里面，你只是做一个警察局的局长而已。像我，我就是单纯地给政府打工，我就在这个夜市房间好好验明我的尸体就可以了。你不应该去管其他人的事情。还有我只知道我应该给政府做什么事情，我并不了解你这个警察应该做什么事情，所以我很难给你一个正确的回答我，真的很怕我误导了你。你也知道，假如我误导了你你去自杀，或者去杀人，可能对你的名声不好，对我的名声也不好，我以后还在不在这个停尸房里面混下去了，我还有脸去见那些我应该解剖的尸体吗？”罗伯特教授继续拿着自己手里的那杯冰沙喝着。说实话，冰沙好不好喝，冰沙真的是很好喝的。因为我其实也喜欢喝冰沙啊，但是我一般都会去正经地方去买。但是在这儿停尸房里面，如果说你真的想找着一块儿正经的冰，干净的，纯净的冰的话，真的是很难，因为你天天和尸体打交道，你去哪里做得到那么干净呢？反正教授就是吸着那自己的一杯冰沙。说是恶心，其实也不恶心，可能教授自己已经习惯了每天对着那么多的尸体吃饭，上厕所都会想着尸体。但是像我们普通的警察，我们都想象不到我们应该如何和尸体打交道，顶多就是收尸，然后烧掉。

“教授啊，你这话说的可是真恶心呐。有的时候我也觉得你们这些外国人真的可笑，你们都能在尸体旁边吃饭，都能在尸体旁边喝水，你们就不觉得这些死者为大，有的人可能还真的是饿死鬼吗？”

“马局长。”说这话的时候。罗伯特教授有一些被噎住了。可能是喝冰沙的关系吧。但是很少有人能喝冰沙喝到噎住。也只有罗伯特教授自己喝冰沙才能被噎住吧。其实我见过喝冰沙喝噎住的人，但是我肯定没见过喝冰沙喝死的人。可能有人是喝冰沙冻死的吧。这只是我自己的想象。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自己的想象力就会那样的丰富。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我自己是一个疯子。

“马局长我跟你说，我父母从小就跟我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也不知道他是跟哪个中国人学的，这一句中文，我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我们现在科学根本是讲不通的。你自己想一想，西方医学的身体只是一个受精卵的发育胚胎而已。然后好多人的容貌现在都可以变化，你看现在某些东阳人就是喜欢把自己的脸割一刀，或者说是做一个眼皮什么的。其实我不建议做那些东西，但是你说如果说这一圈儿里边儿有没有饿死鬼，我觉得应该会有吧。毕竟在这个尸体圈，在这个鬼圈真的很乱，我们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有些人是被毒死的，有些人是被饿死的，有些人是被冻死的，还行，有些人是喝沙冰喝死的。”到时候到这一句话的时候，马局长下意识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杯沙冰。停尸房里面突然会出现一杯沙冰，这是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事情，虽然说这杯沙冰是属于罗伯特教授的，但是马局长还是觉得有些怪。

“教授！为什么你会突然喜欢上喝沙冰呢？”

“啊！你别想我这杯沙冰，我这杯沙冰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我自己做的沙冰。不可能把我自己喝死吧。”教授说完话之后，继续喝着他那一杯特制的沙冰。可能沙冰里边带有着酒吧。罗伯特教授一说话的时候，就会感觉到一股酒精的浓烈气息。

“教授，你这沙冰里面有酒精吧。”

反正就是听到这句话之后，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对面的马局长。

“马局长，你可真是好鼻子呀。我就放了一点点伏特加，这也是我跟俄国佬他们学的。他们总喜欢这么的喝伏特加，里面放上冰福的家，里面放点薄荷，伏特加里面放点草，什么都能放，这个伏特加真是万能，我觉得。”

“咳咳……”其实马局长咳嗽就好多人就会觉得肯定要出了什么事情。

“罗伯特教授，我想问你的是，你们规定上班的时候可以喝带酒精的东西吗？”

这句话也是我们所有人想问的，你作为一个政府的工作人员，你难道可以违背条例去做政府不让做的事情嘛，上班的时候难道真的可以喝带酒精的东西吗？那我们天天查案之前都是需要喝一杯酒，来壮壮胆子的嘛。这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吧。作为我们这些警察来说，我们不可能每天上班都会喝酒的，因为我们没有那个时间去喝酒，还有就是，喝酒有什么好的呢？

“马局长，这话可就是你说的不对了。你难道就真的觉得我们解剖室的人，每天都是在喝酒的嘛。市政府把我们喝酒，但是我们在解剖室里面每天都是看着一个个尸体，假如说哪个尸体就像是古代小说说的那样还魂了怎么办？你也知道，如果说某一个尸体还魂的话，我们这些做科学的，做医学的人真的是不好办，因为这些尸体对我们都是有杀伤性的。所以说我们要喝酒壮壮胆子。还有一点就是你不知道的事情，整个县城就我这一家也是锁，而且还是政府创办的，他们请我过来这里我说的算，所以说我想喝酒就喝酒，我想吃肉就吃肉，他们管不着我。还有我也不是在政府编制里边的人，你可以去查查政府编制表，我不在编制表里。我现在的状态就是自己管自己，我手下就那么几个人。一个我从美国带过来的，他平常做解剖，而我只做指导，现在你觉得我的生活是不是很惬意的？”

“是惬意，真的很惬意啊。惬意到我都不觉得你是一个解剖时，你可能是过来到这个屋子里面，享受着自己晚年生活的人。”

“你不要这么说嘛，毕竟我要在这个屋子里面待十几年。十几年之后，这个社会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这个国家会不会依旧存在。大清朝的时候，国家忙了，只是换了一批人再坐阵而已。我还想知道我这个屋子什么时候能赶上换代，也可以换一批新人，我就可以不用在这里做了，因为做这个验尸官实在是太累了，又耗费心血，又耗费体力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岁数已经大了，什么都跟不上年轻人的新潮流了，他们天天在搞科研，在探查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我觉得你可能也会了解，人到底是善良的还是丑陋的。我希望人是善良的啊，因为丑陋的只是一个表面而已。有些人总是心情不好，因为他们没有觉得自己活的那样的安逸。我有的时候也觉得我的心情是不是也不太好呢？有的时候喝完酒了我也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就像是那个时候汉阳事件突然爆发的时候我也心情不好。突然一天收到几百个几千个尸体的时候。我们想过除了烧了也就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这个社会变了，这个时代变了。你觉得你还是一个好警察吗？你还是觉得你是一个验尸房里面的一句冰冰冷冷的尸体。我觉得你更像一个健身房里面冰冰冷冷的尸体。我觉得做个尸体比作一个人好，因为做个尸体，无忧无虑的做个人真的好累。我知道有的时候你觉得我们这些做教授的，做医学的，可能说的都是一些无稽之谈，或者是你们觉得我们说的话一点儿都不科学。那不科学就不科学吧。你又能把我怎么招呢？”教授喝完自己杯子里面的沙冰。将杯子依旧轻轻的放在了那个桌子上。站起身来对着马局长鞠了一个躬说道：“不好意思，马局长，我还有一个饭局，我先走了，如果你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的话，那你就待一会儿吧，但是我建议你不要和这些冰冰冷冷的尸体呆的时间过长，因为，你也会对这个社会冷漠的。”

冷漠，到底什么是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