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妥了,张爱雨抱着陆天俊的胳膊,三人一起朝里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同学和张爱雨打招呼。对方看到张爱雨抱着的陆天俊,都露出了惊奇的目光。
“小雨,你要拉着我去哪儿?”陆天俊靠近张爱雨小声问道。
张爱雨也贴近了陆天俊:“去后台,休息室,那个骚扰我的家伙现在估计正在排练,咱们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陆天俊无奈了:“走吧,Your orders。”
张爱雨回头看向张天傲:“哥,你离我们远点,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
“哦。”张天傲耸了耸肩:“那我去外面随便走走吧。”
张天傲双手插包,向着外面走去。
陆天俊转过脸来,继续和张爱雨向休息室走去。
三分钟,到达了目的地。
但是两人却无法进入休息室,因为走廊外围着一群人。
人群中央是两个人,身上都穿着宇光城第一中学的校服。
左边的是一个身材比旁人宽出一截,头发用发胶梳了个发光的大背头的胖子,此时正滔滔不绝的骂着另一个人。
右边的是一个身形略显瘦弱,戴着眼镜,低着头一言不发。尽管看不清对方刘海下的容貌,却也可以从对方修长白皙的脖子和嫣红透白的两侧脸颊猜测出对方应该是个清秀的美少年。
因为个子比较高再加上听力好,陆天俊很快就结合眼前的场景和周围人的议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胖的人叫李赣(音gàn,四声,同干),瘦的人叫祢雀罗。
这场争执,或者说单方面的辱骂的起因是祢雀罗走路时不小心撞到了李赣,然后没有道歉就想走。结果李赣根本不肯罢休,气急败坏的开始了对祢雀罗一番口头上的征讨。
本来这件事也不好说是谁对还是谁错,毕竟是那个叫祢雀罗的少年先撞到人后还没道歉,李赣后面骂回去虽然有些气量小,但也不能说是无理取闹。
可是对方这骂人的话却让陆天俊皱起了眉头:“撞到了人,连声对不起都不会说,你是不是农民啊?”
“安?”(①)
“你是不是农民啊?安?说话啊,怎么哑巴了?”
在陆天俊心中,只要不是去偷去骗去抢,任何靠自己努力养活自己的职业都是值得尊敬的。
更不要说大秦国是个以农为本的国家,每年仲春亥时圣人都要亲自扶犁种地,以示自己对农业的重视。
各个职业都是平等的,值得尊重的,这些内容可是写在大秦国小学课本里的。可眼下,在那个叫李赣的同学口中,农民仿佛成了骂人的词,这着实让陆天俊有些火冒三丈。
“陆哥,里面发生了什么?”看不到里面的张爱雨连忙扯了扯陆天俊的衣袖,疑惑的问道。
陆天俊想了想,说道:“里面有两个学生因为一些小矛盾吵了起来,一个叫祢雀罗,另一个叫李赣……”
“什么?李赣?!”
看到张爱雨这副样子,陆天俊疑惑了:“怎么?你认识他?”
“何止啊?”张爱雨咬牙切齿的说道:“之前一直对我死缠烂打的家伙就是他!”
“哦。”陆天俊点了点头,默默掏出自己的爱国牌手机。
……
李赣很生气,追求心仪的女神次次碰壁。
对方一直对自己不假以颜色,对别人比对自己态度好了不知多少。这样也就算了,偏偏自己今天看到对方和班上一个叫什么雀的家伙竟然有说有笑的。
当时就把李赣气炸了,别人待遇比自己好就算了,那个叫祢雀罗的家伙凭什么?
一天到晚只知道拿着个书窝在自己座位上看,为人阴沉,不懂人情世故,班上朋友也没有几个。
更可笑的是,那家伙还喜欢什么民歌。李赣自幼便拜在旭日国下北泽乐圣田所浩二门下学习,他一向自视甚高,十分看不起国内所谓的民歌,认为只有自己这样的才配称为真正的音乐。
因此,李赣和一众狐朋狗友总是以此讥笑他是“农民”。
没有想到,今天!
今天自己竟然被一个平时看不起的“农民”比了下去,这让李赣心中窝了一肚子火,可又不好发作。
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转眼自己教训他的机会来了。
那个叫祢雀罗的家伙手中抱着一个本子低着头快步向前走,想必又在搞他所谓的民歌。哼!真是个臭农民。
结果祢雀罗走路不看路撞到了自己,竟然连一句道歉也没有,就想低着头走了。
早已等待教训对方的机会久矣的李赣当下哪里肯休?一把把对方扯得转向自己,连对方手中的本子也散落在地。
李赣虽然心里已经爽的要笑出来了,可面上依旧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滔滔不绝的破口大骂:“你什么素质?臭农民,安?果然农民是这个世界上最捞最没素质的一群人……”
可是看祢雀罗,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李赣反倒是骂出了真火,当下提手便欲向祢雀罗打去!
“小朋友,你这话有些过了吧!”
李赣打向祢雀罗的手被人抓住,动弹不得。
李赣不由大为惊怒,看向抓住自己手的那人,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打扮得体,虽然五官平凡却气质出众的男人。
“你想要干什么?”李赣用力抽了抽,陆天俊没有为难他,直接放了手。
“哼!”李赣冷哼道:“是那小子不对在先,我只不过是教他一些礼貌而已。怎么?你要阻我?”
陆天俊也不恼,他还犯不着和一个小屁孩较劲,当下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对方虽然不对在先,可你骂了对方这么久,也算还清了吧?”
李赣斜眼道:“关你什么事?”
陆天俊说道:“你们俩之间的事我自然无权插手,可你侮辱农民,作为一名比你年长的大人,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传授一些人生经验,帮你树立正确的三观。”
李赣笑了:“我说的哪里有问题?农民难道不是最捞最没素质的一群人?怎么,你也是个农民?”
陆天俊没有说话,默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点开摄像机,打开视频文件,对最上面的文件点击了播放。
李赣向手机看去,立马脸色大变,因为视频中的主角正是他。
只见手机屏幕里,李赣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对祢雀罗进行嘴炮攻击,张口农民,闭口没素质。
陆天俊看对方脸色,笑了:“我说了不算,这些需要社会大众去评价,要不要我掏个几百万请一帮水军帮忙宣传,让这个社会来教育评价一下同学你的三观。”
李赣脸色铁青,虽然他是一个被家里宠坏的二世祖,但不代表他没长脑子。
今天这事如果真的被闹大了,自己在社会上的名声可就毁了。
虽然凭借自己家里的资本,自己即使不工作也可以逍遥过完后半生。
但他李赣可不是那种生于安乐的寄生虫,相反,他有着极大的理想,他梦想着成为一名名留青史的音乐家。如果这个视频流传出去,他的音乐梦可就直接胎死腹中了。
看了看对方体型,再比量了一下自己,李赣消了动手的打算。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赣生硬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陆天俊笑了:“你向这位祢雀罗同学道歉,并且重新发表一下对农民的看法,我就把视频删了。”
“什么?就为了这个?”李赣有些震惊,倒不是因为对方提出的条件太苛刻,而是因为对方的要求太简单。
陆天俊点了点头:“民歌是无数人智慧的结晶,生动地反映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精神面貌以及他们的创造才智,是一种伟大、杰出的艺术。这位同学,你怎么能因为一个人喜欢民歌就对他出口不逊呢?”
虽然内心十分不爽,可考虑到若不按对方说的去做的后果,李赣还是腆着脸向祢雀罗道歉,然后又表示自己刚才只是一时气上心头、胡言乱语,其实自己内心是十分尊敬农民。
看对方这么识相,陆天俊倒也没有为难对方,将手机扔给李赣,示意他自己删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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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安”发二声án,表疑问,相当于“岂”、“怎么”。例如:尔安敢轻吾射。——宋·欧阳修《归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