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贤便依言将《驭灵诀》法门照做一遍。
苟书生皱眉看完后,大摇其头,道:
“不通不通!这驭灵宗掌门真是胡闹!小气之极!他当驭灵宗的功法有多么宝贝,尽整些假玩意儿骗人!”
说完,又用折扇指指程贤继续道:
“你再将另一部法诀演示一遍!”
听这臭屁书生的意思,竟然将整个驭灵宗都不放在眼里,知道自己恐怕今天真是遇到高人了!
程贤不敢怠慢,也不敢隐瞒,急忙依他所言,又将《圣心诀》演练一遍。
刚演练一半,书生就皱眉道:
“若再遮遮掩掩,你我就此别过,权当没见过面!”
说罢甩手就要离去,窘得程贤慌忙重头演练。
的确如书生所言,程贤因为还不知对方底细,担心将《圣心诀》暴露后会带来麻烦,便有意识的故意修改了一些关键的地方。
等完整的演练完后,苟书生才又点头道:
“这部功法倒是有些意思!天下的炼气窍门,大都是炼气者自内而外沟通天地,所以只有肉体具备灵脉的人才能修行……”
“而你这套功法,却是另辟蹊径!既然肉体入道不成,那就从神识入道。虽不过是入门的法门,可在南离碎境也算是难得了!我观你神识上的天资还算出众,修炼这后一部功法,从神识入道,算是走对了路……”
想了想又道:
“你可曾接受过驭灵宗那个破铜烂铁的测试,是不是对你没有丝毫的作用?”
程贤知道他口中的破铜烂铁,正是驭灵宗的至宝驭灵虚鼎!急忙点头回忆道:
“当时,我那几个玩伴儿都能将鼎中的烟雾变的多起来。唯独我却把烟雾搞得一丝一缕的都没……”
随后又恍然大悟道:
“怪不得别人修炼都是身体敏捷强壮,我却不一样……原来我走得是相反的路!”
“不算是相反,只是殊途同归。单纯修炼肉身,则无法成就大道,徒增些许寿元尔;单纯修炼神识,虽然能成就大道,但寿元短暂,极可能在还没悟道前便先肉身消散,反成个神游四海的游魂野魄……”
“所以,能真正成全大道者,无不是神形兼修之辈。你可能听懂?”
书生见少年聪慧过人,不由得谈兴大发。
“那神识难道就是这里?”
程贤指指自己的脑袋问道。
“这么说也勉强算对。”
苟书生点头道:
“只不过,这个‘神’可没那么简单,你以后慢慢感悟便是。”
然后他用纸扇轻击一下左掌,又道:
“你方才演练的第二套法门,应该是残缺不齐的。”
程贤挠挠头想了想,恍然道:
“对了,因为有些地方我看不明白,所以就先把不懂的地方剔除在外,时间久了竟然把这个事忘记了!”
然后他把完整的内容,当着苟书生的面又背诵了一边。
苟书生听完后,点头道:
“这就对了……你且听好,我只说一遍。”
然后,书生从头到尾的给程贤把《圣心诀》完全详解一遍。
也多亏程贤修行《圣心诀》后,变得耳聪目明,竟然将释义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
他将书生所说又复述一遍,听得书生频频点头。
书生见少年领悟的差不多了,才说道:
“提醒你一下,你手里的两部功法的修行法门是完全相反的,你只能选择其一修炼。如一味逞强两者兼修,轻者,会经脉凝滞、修为不前;重者,便会经脉寸断,终身残废。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晚辈不敢逞强!眼下……晚辈只是有几处关键窍穴总是吃不准,运起功来太过吃力。”
程贤说完,不住的暗道侥幸,这位前辈高人出现的太是时候了!
“你把衣衫除掉,我指给你看。”
书生点头道。
程贤闻言大喜,急忙脱掉上身的衣物。
此时他的上半身除了一枚玉钱挂坠外,就再无片褛衣衫遮挡。
沉浸在喜悦中的程贤没有察觉到,此刻从对方眼中一瞬而过的惊疑之色。
“这玉钱怎么会在这个粗鄙少年的身上……姓程……程……”
程贤在熟悉窍穴后,便试着演练起来。而白衣书生却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发呆。
过了一会儿,就听书生轻叹道:
“可惜……可惜……”
“前辈,你说什么?”程贤抬头见对方有些失神,忙问道。
苟书生自知有些失态,忙掩饰道:
“我说可惜……可惜!”
然后以折扇作笔,在虚空中恣意挥洒的写出一篇狂草。
“修外不修内,一世道不成;修内不修外,昙花江中生!”
二十个字一气呵成!
写罢,书生摇开纸扇长身侧立一旁,面带笑意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郎。
非诗非词,这短短二十个字,却让程贤看得是目瞪口呆。方才得意之情,顿时化作飞烟散去!
“你可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书生挥袖将字迹散去,笑吟吟的问道。
他见程贤竟然缓缓点头,有些讶然的问道:
“说来我听!”
“前边两句的意思,应该是说,修行者只注重外在身体经脉的修行,而忽视内在的修行,终其一生都难以有所大成……”
程贤顿一顿,见对方略略点头,便继续道:
“后两句么,讲的是只修内在,而忽视外在的修行,就如昙花生长在江河里,没有可以依托的根基……”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难为你小小年纪便能有此领悟了!”
书生满意的点头道。
随后,他将笑容一收,又继续道:
“我再给你补充两点……”
“第一点,内,指的就是我方才所说的‘神识’。”说着还用纸扇指指程贤的脑门。
“第二点,昙花江中生。其中又有三层隐寓。第一层,便是你刚才所说,花随流水,根基不定,不能稳定的施展所学;第二层,便是单指昙花而言,如果没有扎实的身体经脉做根基,就算你‘神’修的再高,都如昙花一现,枉自如云烟过眼。”
见程贤听的云里雾里,他想一想又道:
“打个比方,凡间的那些文豪大家之流,生前个个都是堪称当世的学士无双。在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便是修‘神识’大成者。可就算成就再高又如何呢?还不是百年后就化作一堆白骨,成为后世口中的作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