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何誉的心情不太好,一直呆在家里,这在从前是很少发生的事。午饭时间,还没有来得及考虑吃什么,叶屏提着酒菜上门了。
真是好大哥啊,何誉发自胃腑地感激。
自从认识叶屏后,何誉对吃茶喝酒这些事也逐渐习惯了,不再当作一件奢侈无用的事。至少和这位大哥一起吹牛打屁的时候,心情总是不错的。现在连他自已也没有意识到,最近已经很少和迟修联系。当然,最近迟修也不知在忙什么,一直见不到人影。
“不会吧,你想离开佳城?”听到何誉嘴里冒出要离开的想法,叶屏一口酒呛了喉咙。
对小兄弟竟然生出如此“野心”,叶屏实在有些不太适应。以他对何誉的了解,他应该就和自已一样,最大特点就是:不求上进,小富即安。如今他在佳城吃穿不愁,怎么也不该生出离开的心思啊。
“我觉得这佳城呆着也没啥意思,想到别处看看!”何誉这理由……怎么说呢,不咋的。
“你可想清楚了,这里有老哥我罩着,你万事不愁。到了外面,特别是那央城,你两眼一摸黑,一个人也不认识,那可不是我们小民呆的地方!”
叶屏用心劝着。
他就喜欢自已的兄弟呆在身边,想喝酒时就喊出来喝两口,没事两地分居太痛苦。
“两眼一摸黑么!”何誉的脑中闪出师姐的模样。
如果真算起来,自已在央城也算是认识人的。只是随着师姐的离开,何誉突然发现自已与她之间还隔着许多东西。那应该不是佳城与央城的距离,也不是气修、道修的修为差距,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就象拾荒儿与大老爷之间那种互不相容的隔膜。
可是,为什么和师姐在一起的时候,自已并没有感觉到呢?
……
黄金堡第16层朝南,有一间外带大平台的宽敞房间,这里正是二小姐黄佳佳的闺房。
自从上次受伤,黄佳佳一直在家中安静地休养,这让老爹黄自如惊讶不已。自己这个女儿,向来都是在外面呆的时间比家中长,象这种长时间足不出户的情况十岁后就再也没有过。
这天黄自如抽空来到女儿房中,黄佳佳正在平台上提笔作画。画面底色是蓝色的天空,如果忽略那架超过半幅画面的大飞机,嗯,整个构图还算是不错的。
“佳佳,你头上的伤全好了吧。”经过内城高级诊疗所的治疗,黄佳佳现在额头已经看不到一丝伤疤,皮肤也比之前白腻了几分。
“唔……没事了。”
黄佳佳没有回头,将手中的笔在油轻轻浸润,皱着眉望着飞机驾驶窗上的两个男女驾驶员,似乎不太满意。
“有心事?”黄自如想摸摸女儿的头,但这手却总是伸不出去。佳佳她娘去世后,自已很快再娶,父女俩人的关系便变成了这样不冷不热。
“没有。对了爹,如果我想带一个朋友进学院,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黄佳佳忽然想到什么,放下笔回过头来,伸手扯着黄自如的袖子,少有的亲昵让黄自如有些激动。
“朋友,是上等人还是下等人?学分达线没有?”对女儿的热心肠,黄自如是知道的。难道她想带同学一起进联邦军事学院?
“应该是…下等人吧,没有学分!”
“有什么特长?有没有拿过联邦奖项?”黄自如想了想。学院是招收特长生的,如果能够得到全联邦比赛前三,凭他的关系应该可以办到。
“特长?赛车算不算?不过没有得过奖诶。”黄佳佳皱着眉头也是苦恼。
“赛车手!这你也想帮,真是的。”黄自如没了兴趣,嘱咐了女儿两句就离开了。联邦最近加强军备的动向愈演愈烈,这对白家的钢铁产业是一大利好,他现在自然是十分忙碌。
年前,黄佳佳收到了联邦军事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对即将到来的学院生活,黄佳佳还是挺向往的。毕竟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这佳城,虽然这里也是联邦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但和央城比,还是差了许多。
这些天静养在家,有了更多时间思考,黄佳佳突然发现自已有些可怜。
身为黄家二小姐,从小也算是被人捧着含着长大,身边同学朋友一大堆,每年生日宴上宾客如潮,红包如雨。可随着年龄渐大,每当她静心独处,就会发现自已真正的知心朋友其实很少。
就象现在,她宁愿在家里消磨时光,也不愿找那些所谓的好朋友热闹一番。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何誉。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黄佳佳把何誉划入到朋友的范围。对此有时黄佳佳自已也觉得惊奇。虽说在佳林酒会上她豪放地与何誉来了个亲密接触,但她却不认为俩人的关系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至少那一吻没什么感觉,黄佳佳是这样认为的。
想到这里,黄佳佳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来。提笔在手,轻柔而沉稳地在纸上滑落。片刻过后,飞机驾驶窗上的人脸清晰起来,那男驾驶员小小的圆脸,笑嘻嘻的。
……
酒过三巡,叶屏尿涨。放松过后他顺便到其它房间张了一眼。
要说这段时间何誉的确有些颓废。被子没叠,胡乱地堆地床上;碗也不洗,脏兮兮地摊在水池中;小灵通没电,丢在桌上也不充。
“不就是丢了工作么,再说白家也没少你薪水,瞧你这可怜样!”
叶屏把泛着潮气的被子卷了卷,塞进箱中;打开水龙头把水池中的碗冲了两冲,用袋子装起来打了个结,这就算帮兄弟做完家务了。
至于小灵通,那可是两人联络的工具,少不得。叶屏不愧是安全署特工,都没问何誉,很快就从床肚里找出了充电器。刚刚开机,小急促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是黄二小姐,接电话!”
对这位能拜小弟为师的黄家小姐,叶屏还是很有好感的。别的不说,就以她的身份,能和普通平民一起吃饭喝酒,这本身就不多见。更何况叶屏亲眼目睹了那新年的烟花。他虽然年纪大些,但浪漫心还是有的。小弟感没感动他不知道,当时他可是差点就流泪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位小姐可请自已吃了好几次饭。
何誉挪到床边,捞起电话哼了一声:“喂,有事?”
“你还活着呀,为什么不接电话?想死么?”
听到何誉的声音,黄佳佳顿时火冒三丈。画了半天画培养的静气瞬间耗光。
这师傅也不叫了,直接开骂。
何誉本来就心烦,听到话筒中的噪音,伸手便挂了。
黄佳佳积聚了这么久的愤怒刚刚打开缺口,还没来得及泄洪呢,这就……这就被堵上了。这简直是要将她活活憋死啊。
电话黄佳佳也不打了,隔着话筒骂人已经难解她心头之恨。
上门,必须要上门,她要亲手教训这个狂妄的家伙。
黄佳佳四处打量,在床边找到防身用的伸缩棍,蹬蹬蹬地出了门。十几秒后,她又气喘喘地跑了回来。用梳子梳了梳头,在脸上扑腾了几下,算是化了化妆。随后又在衣饰柜中一阵翻腾,最后找出顶头罩,戴在头上照照镜子,确定挡住了额头,这才气鼓鼓地出门而去。
叶屏看着何誉挂了电话,睁大眼睛指了指何誉,意思是:你完了,你完了!
不过作为兄弟,这时自然是要想办法安慰安慰的。
男人么,要问何以解忧?何以消愁?自然是举杯喝酒。虽说这小弟还未算正式成年,但叶屏自已就是执法人,法律什么的在他眼中也向来管不到自已人。
俩人你一杯我一杯呼啦啦又干了一瓶,这才中场休息。
“兄弟,不是哥哥我说你。对女人可不能这样,你会倒霉的!”
叶屏言传身教。
“倒霉,倒什么霉?我可不象你,见了嫂子腿都软。”在叶屏的盛情邀请下,何誉曾经到他家中见过那位大哥口中“一生中最爱”的嫂子。
“女人么,就象蛐蛐,你得会哄,要不然它怎么会让你玩……”
“混蛋~~~~,你才是蛐蛐呢!”
一声尖锐而响亮的骂声从门口传来,叶屏果断闭嘴。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只要听到女人声音高点,他都会先缩起来,就象蚂蝗碰到盐一样。
房门没关严,正好让面色发紫的黄二小姐闯了进来。
按下伸缩棍上的按钮,“啪”的一声,黄二手中半寸长的小圆棍瞬间伸展开来,成为一根2米多长的防身长棍。
长棍挥舞,劈头盖脸地向叶屏打去。
“哎哎哎,你打我干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呀!”
“女人是蛐蛐是不是你说的!”
黄二一边舞着旋风棍,一边恨恨地看着何誉。眼看着好几次棍尖都要扫到他了,这家伙既不躲也不说软话,把黄二气的够呛。
伸缩棍虽然很轻,但展开后挥舞也极耗体力。这黄二见打不着叶屏,又不能真对何誉下手,气呼呼地收了棍。想想又不解气,冲到何誉面前,抓起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