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科长在保卫部门工作二十多年,他知道赵警官说得并不过分。可是,作为厂里的保卫科长,出了治安案件,当然要向着自己的员工。他说道:“我也是今天一大早才知道这个事儿,现在问题还没有查清,一个见义勇为的好职工反而被派出所给扣了,我怎么向厂子里的干部职工交代啊?”
“这样吧,”赵警官说道,“你回去对你们厂的领导说,江一帆留在这儿,是还有一些问题要等到询问了绑架的歹徒,才能闹清。不要说被我们派出所给拘留了。再说了,这个案子,不同于一般的治安案子,我们派出所的领导也要开会研究一下,说不定还要报分局,听分局领导有什么意见。”
安科长一看,话说到这里,把江一帆带回去是不可能了。好在还有个不怎么有说服力的说法,勉强可以搪塞过去,只好这样了。
和赵警官谈完了话,他给刘书记打了一个电话,说明在派出所这边的情况,又让顾朝河安排一辆汽车来接他和两个女同志。
就在安科长和陆芳静、芮芬莲在派出所的接待室等厂里来车的时候,陆芳静发现江一帆没有来,便问道:“安科长,怎么没有看见江一帆?他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来?”
“他先回不了厂。”安科长说。
“为什么?”
“派出所的同志说,那三个人是他打伤的,现在医院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他不能走。”安科长说。
“那小江什么时候可以回厂呢?”陆芳静问道。
“一句话说不清楚,我们回厂再说。”安科长说。
这姐儿俩立刻怔住了,江一帆救了陆芳静,居然还要吃官司。这是绝对想象不到的。她们想起来,报案之前江一帆特别嘱咐她们的话。看来,江一帆是早就有打官司的准备了。好在她们都是按照江一帆教给她们的话说的,一点都没有走样,好歹还放心些。
陆芳静心疼如刀绞。江一帆为了救她,自己被扣在派出所回不来,她是受不到罗伟志的残害了,可是江一帆他……,她不敢想下去。
就在安科长他们去派出所的时候,昨天晚上的这一幕传遍了特种材料厂的各个科室,各个车间。人们议论江一帆的热心助人,见义勇为。有的人对这个逢人三分笑,带着男孩儿稚气的小伙子有那么高的武功感到吃惊。正是满厂都说江一帆,除了江一帆就没有别的话题了。
司机小段,进了派出所的接待室,说到:“安科长,顾主任让我来接你们。咱们走吧。”
安科长和两个女人跟着小段出来,看见他开来的是一辆蓝色的双排座五十铃,便问道:“你从哪儿弄一辆这个车,以前没有看见你开过呀?”
小段乐了:“这是那帮抢陆姐的小子们开来的。老停在路边也碍事儿,我就把它开来接你们,不也是物尽其用吗?哦,对了,我怎么没有看见小江,他不也是来派出所了吗?”
“他还有点事儿,我们先回来。”安科长答道。
五十铃开到厂门口,大门里面厂院里站了好多人,都在准备欢迎见义勇为的英雄江一帆。等到车停稳,从车上下来的只有安科长和陆芳静、芮芬莲姐儿俩,大家不禁很失望,纷纷问安科长,这是怎么回事儿。
安科长说江一帆还有事晚点回来。众人只好悻悻地散了。
安科长向刘志威书记汇报了他们在派出所的情况,刘书记想了一会儿,说:
“老安,这个事儿看大不大,看小不小。咱们一定要处理好了,如果处理不好,群众有意见,说咱们新的一届领导班子不公平或者没能耐,咱们就栽了。老刘我刚上任就给群众这么个印象,我还能呆的下去吗?”
刘书记把问题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安科长心里也紧张起来。这不是说,这个问题要是处理得群众有意见,自己先就得摘掉乌纱帽了吗?
他赶紧回答:“是的。书记看问题就是深刻,站得就是高。这个案子实际上也确实很棘手。江一帆那边,肯定是知道罗伟志是陆芳静的丈夫,也是准备好了的,虽然陆芳静和芮芬莲不知道他的布置。说这是个两口子打架,第三者掺合,把人家丈夫打成重伤,说得过去;这个行为又发生在咱们厂子里,说是一起歹徒绑架女职工被男职工解救,同时又被男职工打成重伤,也说得过去。可是两种定性,对江一帆是否犯罪,犯罪严不严重,差别就很大了。”
“这是根本的差别!”刘书记激动起来,嗓门儿也高起来了,“如果是前一种定性,江一帆就得判刑,而且耻辱,不仅仅是他的耻辱,也是咱们厂的耻辱。如果是第二种定性,江一帆就是个见义勇为的男子汉,是个英雄,连带咱们厂出了这样的英雄,也很光荣。”
“那就要看当事人双方是怎么样陈述的了,”安科长说,“罗伟志他们的陈述我们想象得到,不知道这两个女同志是怎么样陈述的。好像听说,是按照江一帆教给她们的说法陈述的。”
“赶紧把她们叫来,听她们怎么说。”刘书记是个急性子。
陆芳静和芮芬莲来到书记办公室。陆芳静对书记和安科长说,江一帆叫她说,江一帆只是和她一般的认识,不知道她家里的任何事,更不知道她为什么回了家又回厂。芮芬莲也说,江一帆一再叮嘱她,叫她说不知道江一帆知不知道陆芳静家里的事。
“这就对了,”刘书记说,“江一帆也一定会说他不知道陆芳静家里的事。这样,就不存在小江掺合陆芳静闹家务的事了。看来,这个小江是早有准备呀。”
“那么,小陆,江一帆是什么时候进你们房间和解救你们的?”安科长问道。
“她是在我已经被捆好,罗伟志扛着我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
“哈哈,这个江一帆,安排得好精准啊,”刘书记不禁对江一帆产生了好感,“这样,那个姓罗的绑架你的细节就已经落实了。那么,他和那四个人是怎么交手的呢?”
“姓罗的叫那三个人挡住小江,他扛着我快跑。小江一脚把姓罗的踹倒,又把那三个人踢得趴不起来。好像他们没有交手,那几个人够不着他。”陆芳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