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会议一共开了三天,除了学术交流之外,还有参观海军演习,游玩崂山等等活动,不必细述。散会之后,江一帆返回工厂,一切如常。
这天上午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顾潮河端着碗凑合到技术监督科杨伟中科长面前,说:“老杨,下午上班到食堂里我那间小屋找我,我有事找你。”
“嘛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天机不可泄露!”
杨伟中到小屋找顾潮河的时候,他正在拿暖壶泡茶。见到杨伟中进来,给杨伟中泡了一杯,递到他的手中,并拉了一把椅子到杨伟中跟前,说道:“老杨,坐!今天找你来,可是有个大好事给你办。”
“嘛大好事啊,你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杨伟中说。
顾潮河看了看小屋的门,没有什么动静,把身子进一步靠近杨伟中,说:“老杨,你知道武厂长看上了芮芬莲,不是一天两天。他自己又不好提,怕落个以领导的身份压人的不好舆论。他跟我商量,要请个同事为他做媒。”
“那你去啊,这正是溜须拍马的好机会,做好了武厂长还不得好好谢谢你?”杨伟中打心眼儿里看不起顾潮河这样的势利小人。
“不行,说实在的,这样的好机会我还真想抓住。不过,你想,我现在也是个副厂长,武木连他不愿意落个以厂长身份仗势欺人的骂名。我也不能落这个呀。我就想,你是芮芬莲的科长,她的直接领导——俗话说,不怕官就怕管,做这个说服芮芬莲的工作是再合适没有了。这才把这个美差让给你呀。”顾潮河甚至做出了一副好不情愿的样子。
“这美差还是你自己来干吧。不伺候!”杨伟中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站起来甩开房门走了。
“唉——”顾潮河叹了一声长气,他想,这个老杨,就是脑子不开窍。要不是做了上十年的科长,也没有升个一官半职的。
顾潮河只好自己亲自走一遭。他来到例行实验室,先在门外喊了一声:“小芮,在吗?”
屋里,芮芬莲正在做车间送来的样品测试。听到这公鸭般的嗓子声音,就知道是顾潮河,只好答道:“顾厂长呀?在,请进!”
顾潮河推门进来。芮芬莲关了仪器,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还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手中。她心想,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个姓顾的没安好心。看你又有什么招儿吧。
“忙着哪?”这句废话是顾潮河的开头说话的口头禅。
“可不?车间的纯铁原料换了个批次,要抽插材料的性能合不合格。”
“我今天来告诉你一个好事儿——”顾潮河拉长了腔调,显得神秘和特别关怀。
“嘛好事儿呀?”芮芬莲那八宝玲珑心,已经猜出顾潮河是干什么来了。并且打定主意,今天给他来个装傻充楞。
顾潮河以为步步为营奏效,现在可以图穷匕首见了,说道:“我上次对你说过,武厂长对你的印象特别好,要好好培养你。现在,更进一步了,他对我表示了,想娶你。烦我来听你的意见。怎么样?你大喜呀,眼看就要当上厂长夫人,我以后巴结都巴结不上喽。”
“顾厂长,您不是吃错药了吧?怎么发起神经来了?”芮芬莲一脸愠怒,小白脸变得通红。
“你说什么了,小芮,我很正常啊。”顾潮河一脸无辜的表情。
“正常个屁!”芮芬莲干脆给他来个装疯卖傻,张嘴就骂大街,“谁不知道武厂长是有媳妇儿的人啊,老家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他怎么娶我?现在又不是前请,男人可以妻妾成群。再说了,我能当别人的小老婆吗?再这么满嘴胡吣,别怪我把你赶出去,向刘书记反映你。”
“嗐,小芮同志,你误会了,”顾潮河好像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武厂长已经离婚了。具体的好多事儿,还是我帮他跑的。离婚证就在他的身边。你要是不信,我找他拿来你看。”
芮芬莲说:“别扯臊了,我一个黄花闺女,没事儿找人家的离婚证看干嘛?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呐。”
听芮芬莲说他不要脸,顾潮河也想急:我这么大的人了,好歹也是个副厂长,怎么能让你这个小黄毛丫头骂?想着武木连对他的谆谆重托,在这件事儿要是办好了的好处,只好把自己心里的火硬是压了下来。
“武厂长已经离婚,千真万确,”顾潮河说,“小芮,你是聪明人。这里面可是关系到你的终生幸福。我再问你,要是证据显示,武厂长真的是离了婚了。你是如何考虑他想要和你结婚的问题呢?”
芮芬莲想起,妈妈曾经对她说,得罪君子可以,小人可是千万不能得罪。得罪了小人,被人害死了都不是谁害的。她的老爸,就是个例子。看来,还是先给他一个缓兵之计为好。
她再沉吟了一会儿,说:“顾厂长,不是我驳您的面子。这个事儿是我的终身大事,我妈就我这一个女儿,也是我们家的大事。我要请示我妈。”
这是正大光明的理由,顾潮河无话可说。只好对芮芬莲说,早点告诉妈妈知道,结果怎么样,武厂长那边还等着听回信儿呢。
过了一天,江一帆接到传达老李的一个电话,说传达室收到了他的收到了一个挂号邮包和一封信。已经让陆芳静给他带去了。
江一帆从陆芳静手里接过信和邮包,这些都是科技出版社的闻孟岩寄来的。闻孟岩在信中说,铁氧体材料作为一种重要的新的磁性材料,国内还没有系统性阐述其生产工艺的专业书籍。他们出版社有这样一个出版的选题计划,就是翻译苏联最近出版的俄文《铁氧体工艺学》。经过他的努力争取,室主编决定让江一帆试译三章试试,如果翻译的质量达到出版的要求,可以和江一帆签合同,江一帆把全本书翻译出来之后,由他们出版社出版。
江一帆看完这封信,心花怒放,激动地脸色发红。站在他旁边的陆芳静觉得奇怪,从来没有看到过江一帆对一件事开心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便问道:“信里说的嘛呀,让你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