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帆和闻孟岩游栈桥。都感觉这里的风景实在是好,有海,有山,有傍晚的天色,令人心旷神怡。闻孟岩比江一帆大个三、四岁,得到过著名物理学家吴院士的亲授。江一帆对他毕恭毕敬,言必称老师如何如何。他想利用这个和闻孟岩共处一室的难得的机会,尽量多从闻孟岩哪里学到治学的方法和诀窍。
这样在游栈桥的时候,江一帆只能在闻孟岩欣赏天色海景的空隙中,和他讨论学术问题,免得打搅人家的雅兴。
回到宾馆房间以后,发现秘书处已经把应该发给他们二人的会议资料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了。每位代表一份,全部论文的详细摘要,大会发言的论文稿,还有就是所参加小组的全部论文稿。江一帆让闻孟岩进洗手间先洗澡,闻孟岩也没有推辞,先进去了。江一帆则把永磁材料组的全部论文,约30篇都看了一遍。
都洗完了澡,江一帆用宾馆里的茶叶给闻孟岩泡了一杯茶,递到闻孟岩床边的床头柜上,问道:“闻老师,我看您在您的论文中,把群论用得很成功。您的群论是跟哪位老师学的呢?”
“我读大学的时候,还没有学过群论,”闻孟岩说,“群论,是我分配到出版社以后自学的。”
“那么,您是选用哪几本书作为学群论的主要参考书呢?”江一帆问道。
“就是我翻译的那本《群论在物理学中的应用》。”
“那就是说,您是在学习中翻译,或者也可以说是在翻译中学习。啊,学习的效率就大大地提高了。这个办法真好,亏您怎么想得出来。”江一帆说。
“这是我的恩师,吴院士教给我的。吴先生说,他以前在西南联大的时候,想给学生开一门《原子物理》的课,那个时候,没有合适的中文教材。他正好手头有一本英文的《原子物理》书,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物理系的讲义。他为了自己学习,也为了学生学习,就一边学习,一边翻译。因为翻译要对以后的中文读者负责,学习得就特别认真。从此,原子物理还成了吴院士的主要专业研究方向,在国际物理学家,享有盛名。”闻孟岩说。
“那您就学吴先生研究原子物理的方法来学习研究群论?”
“对了。”闻孟岩说,“现在我们国家在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上,还是落后的,要向世界上先进的国家学习。解放前,我们主要从欧美、日本等国家学习;解放后又主要从苏联学习。今后看来,不断学习、引进他们的先进科学技术,翻译他们的书籍、资料还是的长期的工作。”
闻孟岩的这一番话引起了江一帆的极大兴趣。他想,在特种材料厂,这篇论文做完了以后,其实并没有特别的工作给他做。他因为帮助芮芬莲建立例行实验室,临时抽调到技术监督科,后来因为试制高能磁铁,又进了临时成立的公关组。现在高能磁铁的生产已经正常,铸造车间的常开晟他们就能搞定。会议结束回厂之后,他会做些什么,心里还没有谱。
要不,学学这位室友闻孟岩,找本外文书,也来个一面学习一面翻译?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闻孟岩。闻孟岩很赞成,说他回去多留心一下磁学和磁性材料方面的外文书籍。有合适的,由出版社出面,提供原版书给江一帆,向江一帆约翻译稿。
第二天上午中国物理学会磁学和磁性材料专业委员会的年会正式开始,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就是几位国内的知名专家学者,做大会报告。下午开始分组讨论。江一帆在永磁材料组宣读了论文《铝镍钴中的腐蚀坑》,专家们的反映还算可以,觉得中规中矩,就是仪器太差,照片不大清楚。
通过这一天多和闻孟岩的接触,江一帆觉得虽然闻孟岩只不过大他四、五岁,究竟受过严格的物理学的基本训练,又经过名师点拨,确实有很多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他不放过任何机会向闻孟岩学习、请教。
晚饭后,仍然是自由活动。大凡这种大型的学术会议,代表们除了在大会和小组会上报告自己的研究成果,接受质询和进行讨论之外。代表们私下的接触和交流是十分重要的。会议的主办者会开放各种会议室等场所供私下交流之用。
江一帆约了闻孟岩,在一间会议室的一个角落聊天。他说:“闻老师,从这次会议发表的文章来看,我们国家今后的磁性材料的发展方向在哪里?特别是对于我们北河市特种材料厂这样的小企业,有什么启示?”
“这个问题我没有研究过,”闻孟岩说,“只能说点皮毛,不一定对。磁性材料,作为电子工业和电机工业的基础材料之一,它的发展离不开这两大工业的需要。我看,作为提供永久磁场的永磁材料是非常重要的。你们关于高能磁铁的研制就很好。今后一个方向是进一步提高磁性能,铝镍钴系列或者别的普通金属及合金系列,是很难了。也许在稀土元素方面会有突破,那是今后若干年的事了。
“另外一方面,随着半导体工业的快速发展,大功率的变频技术会发展得很快。大功率小体积的变频装置,除了靠功率半导体器件的不断进步,也需要性能更好的高饱和磁通密度的软磁铁氧体。除了产品的性能,还会对大量生产的工艺改进提出更高的要求。
“比方说,晶体管电视机和彩色电视机的行输出变压器,里面的磁芯。国内就还没有搞出来。”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江一帆说,“闻老师,我进了厂一直都在搞合金熔炼磁铁的工作。我们厂还有一个生产软磁铁氧体磁芯的车间,那是采用的普通的陶瓷工艺。我想学学国外的先进的铁氧体的科学技术工作。也采用您的办法,边学习边翻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