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北河大学物理系正式成立，冯教授任系主任，调来一个蒋源仁老师做党总支书记。这天蒋书记把冯系主任请到自己的办公室，让座之后，蒋书记说：“冯先生，昨天校党委纪委把我找去，说有人举报，我们系筹备期间有严重的以权谋私的问题。”

“什么问题？”

“纪委的同志说，举报材料说，我们系筹备组向人事处报送的拟调入机电局的江一帆根本不具备在高等学校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的资格。这个江一帆是本校肄业生，因为涉嫌进行流氓活动被强迫退学，在机电局的一家工作做临时工。他连大学本科都没有毕业，如何能够教大学。

“还有物理系筹备组要调入江一帆的理由是，江一帆参加了一篇发表在《英国物理学杂志》的一篇论文的撰写工作，他的理论物理的研究水平已经达到国际水平。可是，据查，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叫做闻孟岩，是出版社的一位编辑，并不在高校或研究机关工作，是不是他们创作的还是疑问。就算是这篇文章没有问题，江一帆在作者团队里面的作用也极为可疑。江一帆不过是自学理论物理的一个工人，不可能有这样的研究能力。

“还有，纪委的同志说，举报材料说筹备组是得了江一帆好处，才这样弄虚作假欺骗上级和学校的……”

“简直是狗血喷人！”冯教授气得脸色铁青，一拍桌子，“那叫他们去去查，看我老冯得了多少贿赂，是该枪毙还是判多少年刑？”

蒋书记给冯教授递上一杯水，说道：“冯先生，您先别生气。我个人就觉得这是诬告，这才把举报的消息透露给您。要是别人，或者可能是有问题的人，我是不会向他透露一星半点的。”

“真是岂有此理！”冯教授说，“为了办这个物理系，我们到处求爹爹告奶奶，容易吗？你知道，办成一个物理系，光是能完成教学大纲规定的教学任务是绝对不够的。我们原来教工科物理的老师，只能就这本普通物理，教这本普通物理，几乎完全没有对于物理学前沿的研究能力。这样的师资队伍，办理科的物理系，是绝对不行的。

“机电局的这个江一帆，他的学习和研究物理学的能力都极强，现在已经可以发现题目，做出成果。我敢说，多数物理系的教授都没有他的能力强。魏院士都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和我一起去机电局找史局长要人。人家史局长还不愿意放。看在我们两张老脸上，才同意让江一帆参加我们系的工作，调关系先不考虑。”

“冯先生，您的这番辛苦我们都了解，有人举报，他们就要立案调查，也是办事的程序规定的。大家做工作都不容易。这样吧，我把您的意见向纪委反映。您先别着急，气出个好歹的，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蒋书记就这样结束了这番谈话。

过了几天，蒋书记又把冯教授找到他的办公室，说道：“冯先生，纪委的同志和人事处的同志商量过了。打算这么办，您看行不行？

“先说这个以权谋私的举报，结论是查无实据，不予成立。”

“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嘛！”冯教授觉得还可以接受。

“第二，这个江一帆调进物理系工作，可以批准。但是他的学历、经历都实在太弱，不能服众，所以不能以教师的编制，只能以实验员的编制调入。虽然他是实验员，做什么工作那就是咱们系里自己的事，不影响他的备课、教学和研究工作的开展。这也算是一种变通方式处理。实际上并不影响您对他的培养和使用。您看好不好？”

“不好！”冯教授的高血压一下子上来了，面孔憋得通红，说道：“不就一个普通教师的编制吗？江一帆在机电局的编制已经是技术员级干部，相当于大学本科生的级别了。这个级别不能当一般教师，而是一定要只当不能教学的实验员？再说了，他们的这个处理决定，让我怎么给江一帆交代，怎么给史局、长、长……解释、……、解释……”

冯教授说得急处，眼睛一闭，嘴巴一歪，从椅子上溜了下来。

蒋书记一看不好，赶紧喊：“来人呐！”，一边想把冯教授抱起来。谁知冯教授身高体胖，小二百斤的大个子，蒋书记根本抱不动他。跑进来几个人，又有人给校医院打电话。不多一会儿，救护车开来，众人七手八脚把冯教授抬上救护车，直接开往北河市总医院。

这个时候江一帆正在资料室看资料，系办公室的一个干部赶到资料室把这个事儿告诉他。江一帆赶到书记办公室的时候，冯教授已经被救护车送走了。江一帆又赶到总医院，冯教授已经送进抢救室。他在抢救室外一直等到现在冯教授抢救完，被护士推出来。

医生说冯教授是因为高血压引起的中风，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完全康复需要的时间就比较长了。江一帆看见冯教授昏迷不醒，鼻子和手上插着管子，虽然他不知道冯教授的病是因他而起，心里还是难过，便要求留在冯教授身旁陪护他。不过蒋书记说：“你明天上午要到系办公室来一趟，今天就不要守在这儿。”江一帆就回了宿舍。

第二天江一帆按时到了北河大学物理系办公室，跟他谈话的是系副主任苏老师，苏老师说：“今天本来是安排冯教授和你谈的，他病了，就由我代表系里和你谈。小江，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江一帆答道：“我发现另外一种宝石的光谱有新的的实验结果，和前人的理论计算比较出入很大。我估计是前人理论计算模型太简化，没有考虑到配位场的对称性可能比较低，要把薛定谔方程中的哈密顿量作进一步的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