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出了机场，行驶到贯穿意大利南北的高速公路。那个时候，中国还没有高速公路，第一次走在高速公路上，看来往飞奔的汽车，钟灵凤他们，都觉得新鲜。高速公路上，超长的货柜车、运小轿车的汽车，他们都没有见过，不禁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快中午十二点了。钟灵凤感觉饿了，她说：“穆工，你饿不饿？”

“有点儿饿。可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两边都是拦住的，上哪儿找饭馆去？米兰还有多远啊？”

“我看了路牌，还有好几百公里呢，现在也就走到一半吧。”

“那到米兰，我们肚子还不饿扁啦？”

正说着，前面出现了一个出口。司机把车开出了出口，是个好大的停车场。有好多小轿车，大货柜车，还有第一次见到特别大的长途汽车停在那里。横跨在高速公路上，有一座好大的天桥，桥上有好多窗户，好像是一层楼。

司机领他们进了天桥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那是电梯的入口。他们上电梯，原来这楼上是老大的一间餐厅。司机领着他们排队拿托盘，拿各种吃的喝的，到空着的桌子座位上吃。这种吃饭的方式，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

特别是从窗口望去，脚底下的高速公路和滚滚的汽车洪流延伸远去，直到天边的尽头，煞是好看。

吃完饭，上车接着往米兰开。快到米兰的时候，从他们的面包车的后面，一阵震耳欲聋的发动机声音传来，接着一队大马力的摩托车风驰电掣地超过他们车而去。好像是电影里面的摩托车比赛。从后面看那些头戴安全帽，身穿花花绿绿的摩托车运动服的运动员，低着头，弓着身子疾驶离去，穆悟诚直喊过瘾。

穆悟诚是个摩托车爱好者，平常偶尔只有骑骑50毫升的摩托车的份儿，250毫升以上的大马力摩托车，连见都没有见过。

面包车开到了萨科尼公司的全球销售总部，秘书小姐把他们引到会议室。不大会儿，萨科尼公司的销售总裁博格里尼来了，向第一个来自中国的顾客表示欢迎，还给每一位中国客人派发了名片。

说安排他们今天晚上在米兰的酒店住下，明天派车送他们到位于中部名城博洛尼亚不远的伊莫拉镇，那里是萨科尼公司的总部和工厂的所在地，技术协调会和培训的安排，总部都已经准备好了。博格里尼和他们说了大概半个钟头的话，还有别的事就走了。

小野浩二对江一帆说，陈老板有别的生意委托他和另外一家供应商纳萨尼谈。他已经和公司的老板纳萨尼说好，和纳萨尼面谈。钟灵凤明天和他一起去纳萨尼参加会谈，今天和他在另外他已经订好的酒店住下。

江经理和其他的人，明天坐萨科尼的车去伊莫拉。丰盛公司这次进口的三条瓷砖的生产线的设备，分别由萨科尼、纳萨尼和穆奇公司提供，而由萨科尼公司提供技术和总承包。这样就要在萨科尼公司举行这三家供应商的技术协调会。江经理将代表买方主持这个会议。会议以后，江经理和钱智礼、穆悟诚参观另外两家供应商，纳萨尼和穆奇；朱继文和钟灵凤接着按照萨科尼公司的安排进行培训和实习，培训和实习暂定一个月的时间。考查完成以后，江经理、钱智礼和穆悟诚就可以回国了。具体的回国时间由江经理决定。

钟灵凤参加完和纳萨尼公司的会谈之后，由纳萨尼公司派人把她送到伊莫拉和江一帆他们汇合，参加培训。小野自己在意大利还有些别的事情，日本也有些事情还要处理，他要回一趟日本。他会在培训结束前三天赶到伊莫拉和钟灵凤、朱继文会合，然后带他们回中国。

听说要自己一个人离开江经理和穆工这些同事，单独和小野活动两天，钟灵凤有些紧张起来。眼光往江一帆的脸上扫去，四目相对，她看见江一帆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坚定的信任和支持。

江一帆说，这个安排可以。他要钟灵凤到酒店之后，第一时间把自己酒店的电话号码和房号，打电话告诉萨科尼公司的接线生和中国驻米兰总领事馆的接线生；他也会入住酒店之后把酒店的电话号码和房号，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萨科尼公司和总领事馆的接线生。这样钟灵凤和他就可以及时建立联系，以便需要时互相通电话。

他说，今后凡是多人出差又没有住在一起的，都要用这种办法第一时间建立联系。这要作为一种常识来记住。随后，江一帆叫钱智礼把准备好的写有中国驻罗马大使馆和米兰总领事馆的电话号码的字条分发给每一个人，让他们保存好，以备不时之需。

萨科尼公司派了两个司机、两部车，一个把小野和钟灵凤，连同他们的行李接走了。另外一个把江一帆一行四人送到了叫做国际酒店的小旅馆。米兰是国际知名的旅游胜地，酒店虽然多，但是房费贵得惊人。这间“国际酒店”其实不过是一家小型的汽车旅馆。所有的服务人员加起来只有一个人。江一帆住了一间小的单人房，另外三个人住在一间有三个床铺的大一点的房间。

进得房来，第一时间江一帆就打电话给萨科尼公司的接线生和总领馆的接线生，告知自己酒店的电话和房号。然后他和其他人一起下楼去餐厅吃饭。这个所谓的餐厅没有人管。有几张小圆桌和椅子，一条长桌子上有几样凉菜，开了盖的罐头。有面包、蛋糕、热咖啡和冰箱里的牛奶、冷饮，随便拿随便吃。

几个人拿了几样围着小圆桌吃着。江一帆看见，穆悟诚一直心神不定。他知道是为什么，先不说破，憋他一会儿。

穆悟诚实在憋不住了，说：“江经理，你同意钟灵凤一个人跟小野去见纳萨尼。这合适吗？你就放心让一个黄花闺女家，从来没有出过国的，一个人跟着外国人走？要是出了嘛事儿，你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