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帆站起身来刚要走,突然朱继文站起来说:“慢着,小江,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我不是说过吗,你和老穆、小钟一起在电话机旁边守着,万一米兰的总领馆有电话来,不会断了联系。”江一帆说。
“我对你一个人出去不放心!”朱继文坚持要去。
“有什么不放心,我不是和圣吉奥吉在一起吗?安全没问题!”
“我是对你不放心!”朱继文还是不听。
“什么?对我不放心?”江一帆这次是真的震怒了,“你有什么权力对我不放心,反对我的决定。总公司党工委都对我放心,让我做考察组的组长,现在我说了算。你有什么意见以后再提,也可以回国后向总公司领导反映。听我的安排,这是纪律!”
“老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穆悟诚说,“现在我们这儿出了大事,小江正在按照总领事馆的指示处理问题。你别搅合行不行?服从命令听指挥!”
江一帆到大堂见到圣吉奥吉。圣吉奥吉说,马上去警察局报案。到了伊莫拉镇的警察局,一个值班警官和圣吉奥吉用意大利语说了几句话。圣吉奥吉对江一帆说,负责外国人事务的警官今天休假,那个警官现在没有上班,在山里的别墅里,要去找他。
看来圣吉奥吉也急了,把车开的飞快。一出警察局,车的时速就在每小时140公里以上。江一帆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的位置上,一直提溜着心。不久下了公路,在宽度仅仅能让对面来车可以错车的山间小道上飞驰,速度丝毫不减。过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到了那位警官的别墅。
进到院子里,那位警官正在院子里忙活,给果树剪枝。圣吉奥吉把来意说了,警官进屋洗手,换上制服,开自己的车和江一帆、圣吉奥吉一起回到了警察局。在警官的办公室,江一帆用英语说,圣吉奥吉做翻译,警官做记录,最后让江一帆在两页意大利语写成的笔录上签了字,算履行完了报案的手续。警官到另外一个办公室和圣吉奥吉说了几分钟话,警官开车和他们一起回到红磨坊酒店。他到酒店的经理室和经理说了一会儿话,出来和圣吉奥吉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随后,圣吉奥吉也走了,说明天再来接他们去公司。
江一帆回到房里,穆悟诚、朱继文和钟灵凤都站了起来。穆悟诚问警察局报案的情况,钟灵凤赶紧给服务台打电话,要了一份三明治,给江一帆冲了一杯咖啡。她想江一帆一定没有空吃午饭,现在怕肚子都饿扁了。
过了一个钟头,中国驻米兰总领事馆的老樊开车来了。老樊和大家见了面,就和江一帆在咖啡厅单独谈。
江一帆把情况向老樊汇报了。老樊说:“你们需要做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由我们找意方的有关部门联系办理。你们的参观、访问、培训的业务,照原来的计划继续进行。到一个新地方,打个电话到总领馆报告一下行踪就好了。国内单位,不必先通知,现在案情如何还没有个准确信息,不要引起混乱。
“还有,现在情况不很清楚,只能说失去联系,不要动不动的说叛国投敌。你们团组的同志们也不要背思想包袱,这只是钱智礼的个人行为,不会有牵连的。其他同志,完成你们自己的出国任务要紧。”
了解完情况,老樊还要赶回米兰。他走前和其他三个人打了个招呼,说同志们对这个问题处理得及时,继续完成出国考察和培训的任务,不要背思想包袱。江一帆一行四人把他送出酒店,看他的汽车绝尘而去。
折腾了一天,终于有位领导做了个阶段性的小结,人们可以暂时喘一口气了。可是从江一帆到每一个人都在想同样的问题:钱智礼,是怎么样逃出去的?有没有找回来的可能呢?下来,是谁要倒霉呢,不用猜,一定是江一帆了。
往下,每个人想的就不同了。极为幸灾乐祸的是朱继文,哼,这回你江一帆可脱不了干系啦。不管怎么说,你至少有领导把关不严的责任,这可是个政治错误。免职,那就是板上钉钉。哈哈,江一帆下来台,上台的自然是我啦。
穆悟诚和钟灵凤深深为江一帆担心,也为自己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家在餐厅吃晚饭的时候,首先是穆悟诚憋不住了:“小江,你说,这钱智礼是怎么能够跑出去的?原来一点儿兆头都没有啊。”
“哼,他这是有计划、有目的、有准备的,能让你看出兆头来?”朱继文掩饰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知道吗?这就叫做阶级敌人人还在,心不死。姓曹的的这小子对我们是怀着深刻的阶级仇恨,早就想叛国投敌啦,不过是没有找到机会。这回好,小江给他创造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他还不跑等嘛呀!”
“钱智礼早就想叛国投敌,他对你讲过呀?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向组织上汇报?你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了?”钟灵凤一看到朱继文的那个得意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抓住一点就反击过去。
“不,不,他可没对我讲过他想叛国投敌。他能对我讲吗?他知道我的觉悟和警惕性是很高的嘛。”朱继文赶紧撇清自己。
“那,前些日子,他为什么总是请你吃饭?你们俩勾勾搭搭,全公司的员工都看在眼里。朱工呀,你的麻烦来了,钱智礼要是叛国投敌,你就非把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交代清楚不可。”钟灵凤不依不饶。
“那是他要我升他做销售部长。没说别的。”朱继文的底气有点儿虚了。
“我就纳闷儿了,”穆悟诚说,“伊莫拉这地界儿,满打满算也就万儿八千人,出了在萨科尼公司上班的,就是农民。本地人连英语的一、二、三都不会说,还不如我呢。钱智礼跑出去是两眼一抹黑,谁能收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