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熟悉的马车车厢内，林麟满脸阴云密布，齐家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不祥事件，林麟建议齐铮离派人去鹤仪社看一看，他自己反而被派来了。

“林总管，我们到地方了”

马车外头传来齐家护卫的声音，有一些颤抖，显然他们也不愿意来鹤仪社，除了混在侍卫中的水鸭，只等看戏。

林麟掀开马车门帘，天空阳光普照，特地挑选正午前来，算是一个心理安慰吧。

鹤仪社的正门没有上锁，只是两扇门板紧紧关着，轻轻一推，陈旧的木门发出承重结构变化的吱呀声，让推门的齐家护卫心惊胆寒。

“林总管，里面也没有锁。”

“鹤仪社其实用不着怎么上锁，谁敢到我这里来偷东西呀…”

在护卫的簇拥下，林麟小心翼翼迈着步子进入鹤仪社。

跨过门槛的一瞬间，阴森的气息迎面扑来，竟然像是以门槛为分界线，将阳光带来的温暖隔绝在了外头。

正厅的地面和座椅干干净净，在林麟看来，水鸭离开才短短几天内，房间里不会积尘，却也不至于像是刚打扫过一样。

再看看墙上挂着的平面的纸人，林麟和身边的护卫总觉得被数十双眼睛盯着，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毛。

“后面还有个房间，你们进去看看。”

“是。”

护卫不敢单人行动，叫上两个同伴一同进入厨房，发现厨房里有三道清秀窈窕的身影，眉目栩栩如生，似乎在等待着主人回来。

齐家护卫曾经见过其中一个女性纸人，水鸭第一次到齐家的时候，让人带着纸人做样品展示，三个纸人的工艺处于同一水平线。

“我们家老板呢？”

轻飘飘的话语传入耳内，进入厨房探查的三名齐家护卫表情一变，连连退后几部，相互间对望，皆是满脸惊骇之色。

他们不敢再做更进一步的查看，赶紧退回到大厅中。

林麟见护卫们慌慌张张撤出来，于是询问他们在里头目睹了什么。

护卫反问，“林总管刚才在外边没有听见声音吗？”

“什么声音？”

“里头有三个女性纸人，其中一个是颜掌柜曾经带到我们府上的，另外两个纸人的款式大同小异。”

林麟大致能想象出厨房里是个什么场景，“然后呢？”

“然后我们听见，纸人问…他们的老板在哪里？”

林麟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在外面没听见声音，你们不会听错了吧。”

“林总管，就算听错，也不至于三个人一起听错呀。”

林麟知道自己的侥幸心理不切实际，正准备说些什么，所有人齐齐听得有话音传入耳内。

“我们家老板呢？”

众人大惊，声音来自四面八方，竟然像是从挂在墙上的纸人口中说出来一样，连忙惊得连滚带爬，从正门冲了出去。

感受到外头刺眼的阳光，林麟和护卫们这才喘过气来，回头惊恐的看着鹤仪社正门，再也不敢有半点进入的念头。

一名大胆的齐家护卫建议，“林总管，反正颜掌柜已经死了，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点把火烧掉鹤仪社吧。”

“混杂东西！”林麟一拳打在说话的林家护卫脑门上，“鹤仪社里头卖的是什么？！你说烧就烧？！”

护卫立刻明悟说了不该说的话，要是烧了鹤仪社，相当于无缘无故烧了一大堆纸人，连忙啪啪打自己耳光。

“林总管，是小的嘴欠。”

林麟也是又气又无奈，鹤仪社极为邪乎，偏偏砸又砸不得，烧也烧不得，只能先回齐家，如实和齐铮离汇报。

齐铮离得知此时，眉宇间的忧愁更深，眼见着太阳逐渐西斜，心中恐惧夜色降临，再折腾一两个晚上，用不着纸人队伍来接，他便会自行了断。

林麟跟随齐铮离多年，看得出掌柜忧虑，“大掌柜，要不先离开府上避避风头？”

“去哪？哪里还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别跟我说躲到腾云阁里，要是那儿一闹，齐家的财路就算断了。”

纸人不是冲着宅院来的，而是冲着齐铮离，要是在别处被逮住，身边没有府内这么周全的护卫，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林麟压低声音，“我们可以去找方将军，人命关天的事情，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窗外头疼的水鸭一愣，齐铮离这不大的贵族居然能投靠镇海将军。

齐铮离还真是在认真考虑，“以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方将军说明情况，他应该会让我们避难，只是有点儿不好操作。”

最近方黎带着军队在东笋国王城附近的大河边操练，时不时会有官员去拉个关系、皇亲国戚跑去视察，想要安排齐铮离一家入住，至少得个几天时间准备。

要是再给红衣纸人折磨几天，齐铮离宁可选择自尽。

林麟一时间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房间里陷入沉默。

齐铮离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林总管，随我去一趟齐家墓区。”

“什么？！”林麟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落，“大掌柜，你去那里干什么？”

“事情不从根源上解决，灾难就不会停下来，我得亲自到墓区里看看颜掌柜。”

林麟连忙劝说，“大掌柜，里头危险啊！”

“里头可能有危险，但继续躲在家里横竖也是个死，还不如亲自去见颜掌柜，如果他要我的命，我就把命交了，保得家人平安。”

林麟张了张嘴，没劝出口，“行！大掌柜，我这就叫上人手。”

“罢了，想明白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你留下，以后多开导开导我的那些孩子。”

林麟态度坚决，“如果大掌柜不带护卫的话，我也必须随行，跟着大掌柜出死入生这么多年，不差最后一程。”

齐铮离眼眶泛红，“好，好，那我们哥俩上路。”

水鸭在窗外暗自点头，齐铮离还算是个人物。

虽说害死了不少纸人工匠，但丛林法则在每个时代都适用，弱者就是掌握不了生死，齐铮离只是做了对于整个烤鱼大陆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玩两天，我也玩腻了，做点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