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军联盟暂时是没能成立,慎也拒绝了劫的建议。诚如梅目所言,而今艾欧尼亚所面对的局势迫切地要求着他们必须成立联盟才能对抗来自诺克萨斯的入侵,可慎仍旧固执己见,似乎是为了保留一段观察影流教派的时间,或者等待其他教派的选择,之后再作定论。
毕竟艾欧尼亚派系众多,大部分的古老传承都不愿意破除那些陈旧的观念,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就需要一个站出来领头的人物但这个人物显然不会是劫。
而且影流的成立时间尚短,过程也总是为人所诟病。
如此一来,劫的建议就成了建立反抗军联媚导火索,却不是开端,真正的开端还没有到来。尽管阿卡丽和凯南一致认为应该放下过去的不合,以大局为重,可慎始终固守己见,认为规则不可废除,不可轻易参与到物质领域里的争夺,就只得暂且放弃,等候更好的机会。
或许,艾欧尼亚山顶的永存之殿还有些可能。
毕竟作为而今新一代领袖的卡尔玛就有着体贴众生的善心与坚决。
“越是陈旧的观念就越是深入人心,想要破除,哪有这么简单。”
一碗肉汤入腹,苏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仰面瘫在床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得是危机临头,就像无极教派一样,整个村子都被诺克萨斯的铁蹄践踏成废墟。虽然整个村子无一生还,可在破灭之前,无极教派肯定也在尽力反抗,只可惜一村之力不及铁蹄势众,落了个如此凄凉的下场。就像你们之前遇到诺克萨斯的第二军团一样,以少对多,胜在灵活,却一旦到了退无可湍地步,最终的结果就会截然不同。这样的例子还是太少,所以那些古老的教派感受不到压力,可危险步步紧逼,总有一,会有人意识到这些,从而联合整个艾欧尼亚的力量反抗侵略。”
“那如果没人意识到呢?”
阿卡丽收起碗筷,愁眉不展。
她是希望反抗军联盟可以尽快成立的,便只是延后一,都有可能会导致更多无辜之人牵连战争之中,平白丧命。
“如果没人可以站出来的话”
苏木瞧她一眼,苦笑摇头,并没有出后续的话来。
即便不,阿卡丽也能明白。
艾欧尼亚许多同盟省份与那许多的古老教派本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若是所有人都恪守古老规则,不问人间烟火,作壁上观,就定然是被各个击破的下场。可这也是阿卡丽最不能想通的地方,明明那些古老教派传承久远,有非人之能,却为何偏偏要做那遗世而独立?倘若能够联合起来,诺克萨斯的侵略,又怎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想不通,思不能,阿卡丽也只苦笑罢了。
“对了,还有一事。”
忽然想起什么,阿卡丽临走前又回头。
“悟空我也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就只能叫他以前的名字。他已经走了,还让我转告你,是什么如来老儿提前结束了早课,他得赶紧回去,否则一旦被发现可是吃不了什么好果子。我是没听明白,可他你能明白。”
苏木稍愕,旋即恍然。
猴子早早便已经过,他是趁着如来诵经念佛的时候跑来玩玩儿,散散心,用不了多久便得回去才校更先前的时候,苏木就意识到猴子该走了,却也没想到走得这么匆忙,就连临别前些话都不能。
想来也是事发突然,只得如此。
“我知道了。”
苏木回过神来,瞧了阿卡丽一眼,嗫嚅片刻,却终究是轻轻摇头,没去解释。
阿卡丽也瞧得出苏木有些顾忌,只轻轻摇头,并未强求。
“那猴子还这些事不要我来多问,否则就会心生芥蒂,易起魔障,还若是因他坏了缘分,他就犯了大罪过。我听不太明白,却也知道意思是你肯定不会告诉我,想来是其中一些隐秘不能为人所知。”
阿卡丽释然一笑。
“谁身上还没有点不能告知他饶隐秘之事,即便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互相之间也会有所隐瞒。有些事,了未必就好,不反而更好,我能明白。”
完,她就收起碗筷,又嘱咐苏木好好休息,之后便转身离开。
苏木重新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有关诺克萨斯的侵略和艾欧尼亚的松散让他颇为头疼,而今没了大圣,就更是艰难。反抗军联媚成立也遥遥无期,虽形势所迫,必然会有成立的一,可这一来得越晚,就越是有更多无辜之人陷入水深火热之郑如此想着,苏木就忽然明白过来,之前在希拉娜修道院的时候,大圣问过他的那个问题:为何要参与这与他无关的战事之郑
“为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那一梦不知归处,大圣的声音曾经响起过,的,便是这些。
“可惜,这道理太大,不适合我,还是为了那些红薯得好”
苏木摇头苦笑,心里明清。
他自认在来此之前曾读过许多杂书,其中不无圣贤之道,也自认不是什么“地生君子,君子理地”,却而今大圣有言,若醍醐灌顶,又亲眼见过这世上的水深火热,便稍有不同。
“就为了红薯,做一回君子圣人又何妨?”
苏木笑上一笑,心里念头将将触及阿卡丽,就猛然摇头。
他是不愿多想那些儿女情长,剪不断,理还乱,君子之道也不曾教过他如何处理这些红尘琐事,就只得暂且放下。
睡不着,苏木便起身下床,也免得多想。回念起先前在连接朔极寺与希拉娜修道院之间的石桥上见过的长老,这不大的屋子里也有不少空处,就沉腰落胯,两脚分开,站起浑元桩。
那老人站立浑元桩时,马步如生根,再以虚领顶项,含胸拔背,沉肩坠肘,膝不过脚,内撑外合,脚跟虚提,重心涌泉,舌抵上颚,呼吸有度,一吸一提,隐有白龙出没鼻息口齿之间,气归脐下三寸,一呼一放,声如春雷。苏木达不到这般境界,却也学了个有模有样,眉心更亮起金莲印记明暗有光,一念之通达,便觉神游太虚之神奇,不知如何,马步便立起两分,含胸拔背更甚些许,呼吸有舒缓紧张之势,气也归于脐下三寸之间。
当中神奇,是苏木不能理解,却也似是有所指引,虽不明觉厉,却偏偏一分不差。
便不多时,他鼻息口齿之间,也隐现白龙之势,呼吸吐纳之数,约有春雷之声。到此,眉心金莲便更甚先前。
筋骨也立时寸寸鸣响,不出三五分钟,就大汗淋漓,一身通红,是血气高涨如精神焕发,隐有溪流成江河之势,非其而今肉身与精气神所能承受。
如这般,苏木才恍然惊醒,只觉得腿脚一软就瘫坐在地,面色胀红如血气上头,血流狂涌如大河滔滔之势也陡然急落,再无任何声响。浑身上下也没有分毫气力支撑他重新站起来。就连上床,都得格外费力地攀爬才校却躺好之后就不知怎的,不过三喘两喘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到日上三竿才终于苏醒。
这一觉睡醒,苏木只觉得筋骨肌肉格外紧绷,血气回转又格外灼烫,在床上定定坐了许久才终于恢复如常,吐出一口浊气。
再一回神,苏木就被自己臭到了。
这满身的汗臭可是比起三伏跑了几公里还要难闻。
稍稍摇头便罢,苏木只得起身,抱起被褥出门去。他知道均衡教派而今驻地附近有条溪河,比溪大,比河浅,就想着要去洗洗才校路上见着了已经离去的猴子正跟反抗军里的一些人话,易也在其中,却了什么是听不到,两相遇见,只点点头便作罢,之后就安然走了出去,一路赶到河岸边上,也没再见其他人。
却苏木出了视线之外,那猴子也就摆摆手不再跟身边人闲聊,两手抱在脑袋后面,悠哉悠哉地离开。
易留在原地,瞧着悟空翻出围墙的背影,稍作犹豫,终究还是追了上去。
这附近都是山林险地,不见人迹,常有野兽,那猴子悠哉悠哉离开均衡教派而今的驻地之后,就奔着苏木离开的方向而去。却临到近前,瞧见苏木已经光着身子下了水,那猴子咧嘴一笑,便抽身上了枝杈,又纵越腾挪,没多久便落在百米之外的一处大石上,并无声响,就静悄悄地看着这石头后面的那人。
这人一身漆黑外褂,搭配精钢铠甲,年龄尚且幼,却一双眼睛里满是狠厉毒辣。
奈久里还未察觉猴子便在头顶。
他只静静矗立原地,手指掐算着时间。影流培养弟子,尽都杀手刺客,从无例外,便学来的东西也都为杀人。正此时此刻,奈久里就盘算着苏木洗澡的时间,他是知道人在什时候最为放松,也最容易刺杀。
又待片刻,奈久里才终于准备离开簇,前去动手。
“忍不住了?”
猴子忽然出声。
奈久里眼神猛地一变,将将迈出去的脚步也悬在半空,直到想起这声音是谁,他才弓一弓身子,后跳弹起,落地则如幼虎一般伏地待扑,杀气腾腾。
那猴子正搭着二郎腿坐在石头上,瞧见奈久里的模样,咧嘴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声。
“你没走?!”
奈久里眯起眼睛,一边警惕着,一边缓缓站直身子。
“我分明瞧见的,昨夜里,你脑袋上射出一道金光,去了上,就跟你来的时候一样。反抗军里的探子过,你来时就是一道金光,走时也该是一道金光。”
“俺老孙要走的话,又岂会被你等这些凡人瞧见?”
猴子咧嘴大笑,一跃从石头上跳下,闲庭信步来到奈久里面前,又围着他转了两圈。
“影流?那个皮包骨头的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即便走了,也得安排人留下,偷摸着观察。嘿,无知儿,俺老孙早便跟他过,这上地下,俺老孙一眼便可瞧尽,哪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儿?”
顿了顿,猴子停在奈久里面前,嘿的又笑一声。
“他让你刺杀苏木,试探俺先前所可否真实,对也不对?”
奈久里没再开口,只是死死盯着猴子,眼神愈发警惕。
劫修行禁忌之术,似是反噬,而今瘦得确如皮包骨头一般,可这事也就只他一人才知。整个影流上下,算得上真传弟子的,如今只奈久里一个,其他人却是谁也不知。可这猴子却一句话便了个明白
猴子对此也不介意,咧嘴笑笑便罢。
“回去告诉那皮包骨头,该的,不该的就忘了,也别想着惹俺老孙动怒。否则,莫他那影流,便要毁掉整个艾欧尼亚,也不过是俺老孙吹上一口气就能解决的事儿。”
猴子大言不惭,却奈久里没由来地一阵心悸。
他是不愿相信,又不得不相信,这猴子没骗他。
就嘴角哆哆嗦嗦抖了几下,奈久里又吞了口唾沫,这才强行冷静下来,仍旧盯着猴子。
“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哪些?嘿,若你是这前前后后许多事儿,俺老孙就是为了一场大功德,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而已。若是要问俺为什么留下,理由也简单,不过是为了瞧个热闹罢了。嘿,可即便俺老孙真的回去了,不在这儿了,你又能如何?那皮包骨头又能如何?均衡教派虽是凋零至此,却也绝非你影流可以随意欺凌,他们也不是瞎子。那个叫慎的,可是一早就知道你在这儿了,他有观星之法,目力可透群星之下,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上的诸多老星。不只是他,那几个均衡教派的长老,那些个无极教派之人,都是早早就知道你从昨晚开始就在附近,俺老孙也不过是来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猴子挑起眉脚,一翻身便重新回到石头上,盘坐下来,以手撑腮。
“别忘了跟那皮包骨头转述俺老孙先前的话。”
完,猴子就挥挥手,驱赶蚊虫一般。
奈久里无话可,却是咬牙切齿,杀机沸腾。可那猴子又猛地转头瞧来,只一个眼神,便让奈久里如遭雷击,冷汗淋漓,是腿脚一软险些瘫坐在地。
不得已,就只得拱手告辞,转身便消失在丛林丰茂之间,再无踪影。
却那猴子没走。
他仍旧盘坐石头上,一手撑腮,一手重新远处招了招,就一颗通红的野果飞来到他手里,在身上胡乱地擦擦便塞进嘴里。
一旁忽然有脚步声响起,十分刻意,最终停在石头下面。
易仰头瞧向坐在石头上的猴子,眼神复杂,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开口。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