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门关闭以后，钟声已经过了三响，而每一响都意味着已经有一个时过去了。夜色渐浓，可警署里却依旧灯火通明，海克斯科技光源绽放出明亮的光芒，驱散了角落里的黑暗，凯特琳和蔚才终于伸着懒腰从里面走了出来。

警署里不许外来人随意进出，尤其苏木和贾克斯的打扮让他们看起来很像两个诺克萨斯人，所以他们就只能等在外面负责值班的警员一直在传讯室里盯着他们，手掌距离警报按钮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仿佛苏木和贾克斯一旦稍有异动，整个警署就会立刻响起刺耳的警报。

哪怕凯特琳和蔚已经帮他们证明过身份，可诺克萨斯人在皮尔特沃夫从来都是格外的不受欢迎。只有祖安人才会欢迎他们，因为每一个诺克萨斯人都可能是祖安的大客户，而事实上也确实就是这样。

“谁让你们把自己打扮成了两个诺克萨斯人呢！”

听到苏木的感慨之后，蔚大声笑了起来，几乎赶得上半个成年人大的海克斯科技动力拳套狠狠拍在苏木的肩膀，发出砰的一声。

尽管这一下对苏木而言并不是很疼，但他还是很配合地踉跄两步，然后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我们也是日之门关闭的时候才刚到皮城，哪有时间再去换衣裳。”

苏木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肩膀，禁不住苦笑一声，然后重新站直了身子。一旁的凯特琳和蔚下意识的挑了下眉毛，有些意外苏木相较于过去的进步尽管蔚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关闭了她手上的海克斯科技动力拳套的电源，但那一拍的力量仍旧不容觑，如果是个罪犯的话，哪怕是个被炼金增强的家伙，也绝对不会觉得好过。

两人对视一眼，蔚耸了下肩膀，意思是自己并没有下重手，但也不会太过留情。

“看来菲奥娜并没有欺骗咱们，曾经的那个家伙现在已经长大了。”

凯特琳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她提了提肩膀上挂着的海克斯科技步枪，然后冲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走吧，之前好的，我要请你们吃这座城里最棒的牛排。”

“还要蛋糕！”

“没问题，前几我刚开了工资。”

凯特琳笑着应下了蔚看似有些无礼的要求，然后走在前面带路。苏木和贾克斯也并没有拒绝的打算，毕竟这一整都在加速赶路，要在日之门关闭之前进入皮尔特沃夫，所以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尽管从诺克萨斯到皮尔特沃夫并不需要经过日之门，但所有城门都是和日之门在同一时间一起关闭的，这是皮尔特沃夫的宵禁条令，一个日之门就可以把整体都概括下来。

钟声第四响，时间来到夜里两点。

尽管已经很晚了，但皮尔特沃夫的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街边装潢时髦的咖啡店和酒馆里都是人，正是夜宵的耗时间，而街道上则是兴高采烈的戏院观众们正从画匠游乐场的方向涌出来，间中还夹杂着饮料货摊贩和搔首弄啄站街女。

高楼大厦，灯火璀璨，摩肩接踵的人群和吵闹混乱的声响，让苏木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是在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都不可能出现的场景，艾欧尼亚更不可能，隐约而又莫名的熟悉感让苏木变得有些沉默上次见到这种类似的场景是在什么时候？大概得五年多了吧，苏木也有些不敢确定。

凯特琳用手指顶起礼帽帽檐，看向那些搔首弄啄站街女，满脸嫌弃。

“实话，我真想把她们全部抓起来。”

“然后呢？和她们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吗？你可以来找我的，可爱！”

蔚挑起一边的剑眉，忽然伸手用那副巨大的动力拳套揽住凯特琳纤细的肩膀，把一缕粉色的头发从眼前吹开，一副轻佻的样子。

“我昨晚才刚刚做了一个春梦，里面什么都有，所以我知道今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瞧瞧，不光是苏木来找咱们了，而且还有最棒的牛排在等我。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我是，如果那个叫菲奥娜的贵族姐不介意的话，我想试试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已经长大了，你也可以一起来！”

“打住吧，我对这些事可没什么兴趣。而且如果你敢动他的话，我保证菲奥娜肯定会直接提剑从德玛西亚杀过来的。”

凯特琳挥手拍开蔚搭在她肩膀上的动力拳套，冲着这个放荡不羁的女人翻了个白眼。

“如果你不想错过你的牛排和蛋糕，那就闭嘴。”

“好吧，我闭嘴。”

蔚把双手垫在脑袋后面，大声地仰头笑了起来，然后歪着脑袋越过动力拳套的上方看向苏木，顺带着瞥了眼在她看来神神秘秘的贾克斯似乎是早就预料到苏木有朝一日会跑来皮尔特沃夫，菲奥娜在苏木动身离开德玛西亚之后，立刻就写了一封信寄给凯特琳。而蔚则是个出身祖安的家伙，不禁性格急躁，脾气火爆，而且凶神恶煞，不拘节，所以那封信的内容并没有瞒过这家伙。

尽管菲奥娜已经在信里写明了贾克斯的来历，但蔚依然觉得这个家伙过分神秘，可他来历清白，而且是个惹不起的家伙，蔚也就没有什么找麻烦的想法。

当然，这是她跟凯特琳承诺过的，而事实上又是怎样，那就不太好了。

但蔚的目光却很快就略过了贾克斯，然后重新放在正低头沉思着什么的苏木身上，上下审视了片刻之后又伸出舌头舔过嘴角。

“实话，这个家伙的长相是属于那种比较耐看型的，而且比以前强壮了不少。嗯，或许用精壮来形容更合适一些，这很棒，不是吗？他能一直跟着你不被落下，而且脸不红气不喘的。他的身体应该很棒！”

“蔚！”

“得嘞，不就不，但你也该知道，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我的眼。更何况我只是在追求作为一个人类最基本的好吧，我闭嘴，真的闭嘴，不骗你。”

瞧见凯特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终究还是举手投降，悻悻然地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

她看起来有些兴奋过头了。

先前那个被她们抓捕到的家伙是个已经连续作案好几起的重大罪犯，为了能够破案，凯特琳和蔚确实已经劳累了很久，到今才终于解决了这个麻烦的家伙，尽管凯特琳没什么感觉，她已经对此完全习惯了，但性情火爆的蔚却每次都会变得非常兴奋，甚至在当夜里还得自己动手解决一下才能睡着，否则就会彻夜难眠。

凯特琳忽然有些不放心地瞥了一眼这个似乎正在酝酿什么阴谋的搭档。

“如果你真的欲求不满的话，那就去找那些站街女，她们当中肯定有人认识同行的男人，一个不够可以找两个，再不行就让他们吃药，但你不能把主意打到苏木身上！”

“你真的是凯特琳？”

蔚有些诧异地转头看来。

“刚才那些话真是从你嘴里出来的？”

闻言之后，凯特琳的眼神当即一沉，却还没等她开口，蔚就已经别过头去吹起了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苏木在她们身后茫然抬头，他刚才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却并没有听到具体的内容。然后转头看向贾克斯，后者只是耸了下肩膀，然后在面具下面发出一声怪笑。

“可能从明开始，你就不再是只雏鸟了，家伙。”

“什么意思？”

苏木仍是一脸的迷茫，但贾克斯却并不愿意多做解释，而是率先跟上已经走进一家还在营业的店铺里的凯特琳和蔚。尽管凯特琳有意大方一回，可最终出现在餐桌上的还是只有三份牛排贾克斯最喜欢吃鸡蛋，而且只吃在恕瑞玛的乌泽里斯流动市场里卖的那种。因为条件限制的关系，贾克斯每次经过乌泽里斯都会买下大量的鸡蛋带在身上，藏在斗篷里。也因此，贾克斯大多情况的实力都是要因此大打折扣的，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身上的鸡蛋被浪费掉。

鬼知道这家伙上次去乌泽里斯是什么时候，而苏木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现在的贾克斯比起他第一次见到的贾克斯，胸围腰围全都很明显的了整整一圈。

“这是已经是最后两个鸡蛋了。”

贾克斯心满意足地接过了侍者送来的两个煮鸡蛋，一边把鸡蛋磕在桌角上一边开口道：

“所以我准备在吃过饭后就动身去一趟乌泽里斯，大概三五的时间就能回来。”

“好吧，这没什么问题。”

苏木耸了下肩膀，很清楚贾克斯对鸡蛋的要求有多么苛刻就像这个时候的桌子上只有三份牛排而不是四份一样，贾克斯在吃煮蛋之前绝不会进食其他食物，因为那会让他的嘴里出现其他食物的味道残留，从而导致煮蛋的味道不再纯粹。哪怕是吃完了煮蛋，贾克斯也得等到余味彻底消散之后才会进食其他食物就像某种狂信徒一样，不容许自己信仰的神明受到分毫玷污，乃至不惜为此献上自己的生命。

但这在凯特琳和蔚看来，却似乎有些过分了。

“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就像我在做春梦的时候忽然有一只大笨熊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跑了出来，这种感觉真的”

蔚咧着嘴角靠近凯特琳耳边，声地嘀咕起来。

而后者则是耸了下肩膀。

“谁让他就是那位我只在传中听过的武器大师呢。很多厉害的家伙都有怪癖，这似乎是某种不成文的规定，所以咱们之所以不能达到他那样的境界，就是因为咱们没有这种类似的怪癖。”

凯特琳冲着蔚挑了下一边的眉脚。

“要不你也试试？”

“我？怪癖？算了吧，我觉得还是人类最原始的冲动更好，强行改变自己会遭谴的。”

着，蔚又看向正低头出神的苏木。

凯特琳在桌子下面踢了蔚一脚，用眼神再次警告她不许乱来，而蔚则是哂笑一声，直接丢掉了一只手里的餐刀，用另一只手里的叉子叉起整块牛排塞进嘴里。

夜宵很快就结束了。

尽管凯特琳和蔚已经忙碌了整整一，几乎没怎么吃饭，却也依然克制着自己适可而止，毕竟现在的她们更需要休息，在睡觉前吃太多东西的话很容易发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自己变胖，哪怕是蔚。

而贾克斯也一如之前所的那样，直接动身连夜前往乌泽里斯，已经关闭的城门并不能对贾克斯起到限制的作用。

凯特琳和蔚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搭档，但她们并没有住在一起凯特琳和她的父母住在一起，在一座庄园里，就像她的出身一样，一个有钱有势的海克斯技工之家，配得上一座庄园。但蔚却是住在裁缝区，如果非要得再直白一些的话，就是皮尔特沃夫的棚户区，好听一点儿就是平民区。

尽管这么做有些不太合适，但相较于把苏木交给明显有些居心不良的蔚，凯特琳宁愿自己在回家之后跟父母多费一些口舌。

“嘿，家伙，要不要去我那儿住？虽然我那儿又又破又旧，但我觉得它还是挺不错的。”

蔚在即将分别的路口处停下脚步，然后摆出一副坦诚的样子看向苏木，声音打断了凯特琳的思考。

“实话，你去凯特琳那儿住其实并不合适。一方面是太远了，她家的庄园可是在城北的斜坡上端，在日之门的另一边，而且她还从来没有邀请过任何一个男人去自己家里过夜，甚至拒绝了几乎所有上门求婚的人，这让她的父母非常头疼。所以，如果你不想莫名其妙就变成什么上门女婿的话，那就跟我走吧，我家在这边。”

蔚爽快地笑着指了指另一边通往城南的路。

闻言之后，苏木有些愕然，就多看了凯特琳一眼。但凯特琳却还没等苏木开口答应就猛地眼神一沉，伸手拉住蔚的衣领，近乎是托着她去了不远处的角落。

苏木根本听不到她们究竟了什么，灯光太暗，也看不到她们脸上的表情，只是偶尔才能隐约听到一些凯特琳声音，似乎是在争执什么，但蔚的音量却一直都控制得很好。

直到很久之后，凯特琳才终于满脸狐疑地回到这边，而蔚的表情则是相当平静。

“麻烦已经解决了，咱们可以走了。”

蔚冲着苏木咧嘴一笑。

“凯特琳猫咪已经答应了。”

“不许这么叫我！”

听到蔚对自己的称呼之后，凯特琳立刻像是炸了毛一样大吼大叫，但蔚却对此不以为意，而是哈的大笑一声，不由分地拉着苏木就直接转向了通往裁缝区的岔路。

眼瞧着两人越跑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昏暗的灯光尽头，渐渐平静下来的凯特琳才终于抿住嘴巴皱紧眉头，开始有些后悔了。

追上去？

但凯特琳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对皮尔特沃夫的每条街道都很熟悉，比蔚更熟悉，可唯独裁缝区是个例外，那边的街道错综复杂，并不是不熟悉，只是蔚比她更熟悉。到现在才决定追上去，凯特琳没把握自己还能找得到那家伙一旦蔚动了什么心思，鬼才知道她会带着苏木去哪儿。而且裁缝区又大又乱，找得到才是怪事儿。

所以，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有祈祷了。

凯特琳有些头疼地抚了抚她的礼帽，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