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进入虎帐后,但见帐里已经有了六七个人,但都不相识,只略微点头示意。再看帐中摆设,最上头一张虎纹椅,想来是上将军的座椅。虎纹椅偏左略低有一张豹纹椅,不用说肯定是尽然的座位了。再往下分列两旁各有六张刻有云纹的椅子,应该就是十二都尉的座位。明空正自苦恼该坐哪个位置时,只感肩头被轻轻一拍,回头看去正是刚刚比武完的赵谷。
赵谷见他不知该坐何处,便告诉他座位是按照十二营的排名分配的,上次骁骑营胜了龙腾营排名第六,因此该坐在右首第三张椅子上。明空谢过,便坐在了座位上。又等了一阵,都尉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抬眼一看,果然龙腾营的苏都尉坐在右首最末,面色不善。又看向左侧首位,不是辰落却又是谁!感受到他的目光,辰落也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明空正待起身,外面传令兵报道:“上将军到,将军王到。”
众都尉立时起身,辰懿和尽然迈步入帐,众人齐声抱拳道;“拜见上将军,将军王。”明空也有样学样,稍稍抬眼发现尽然在朝他挤眼,顿时放松了许多。
辰懿说道:“坐吧。”众都尉落座,静等辰懿发话。
辰懿看着下面的都尉说道:“今天叫大家来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介绍一下新来的骁骑营副都尉,明空。忠亲王去边州公干,所以我叫明空来,正好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说罢,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明空。明空落落大方的站起来,向诸位都尉都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明空,刚刚来到军中接管骁骑营。军中的规矩我有许多不懂,还望各位多多提携帮助。”
“哪里哪里,”坐于右侧首位的都尉说道,“明都尉谦虚了,刚来就能使得龙腾营一败涂地,可是好大的本事。”说完挑衅的看了看苏和景。
苏和景冷哼道;“张都尉好大的口气,我龙腾营不行,难道你铁鹰营就厉害了。”
明空忙道:“历来营与营之间的比试只比士兵,我刚来军中不懂,自己上场比试,坏了规矩,正要向苏都尉请罪呢。”说完向苏和景抱拳一揖,苏和景忙站起身来回礼。
“明都尉的矛使的是出神入化,不知刀法如何?”左首第二位都尉问道。
明空正待自谦,明空旁边的都尉抢白道:“老慕,看来你没我消息灵通呀,赵谷已经输给他了。”
众人目光都转向赵谷,赵谷讪讪一笑说道;“是这么回事,我这刀法是不成了。”
“让你再每天吹嘘自己的赵家刀法,哈哈。”明空旁边的都尉接着说道。
赵谷瞪了一眼他,说道:“陈飞,你行你上啊。”
陈飞看着赵谷吃瘪心情极佳,拍了拍明空的肩膀,爆粗口道:“老子明天就去。”
尽然说道:“好了好了,叫你们认识认识也火药味这么重。距离年中武练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且看到时候你们谁高谁下。”
众人不再说话,辰懿笑骂道:“你们这些兔崽子,一个个像斗红了眼的公鸡,哪还有个都尉的样子。”众人早就习惯了辰懿的这种说法,轻声笑了起来,气氛也缓和了许多。“军中四言你们可还记着?”众人应声,辰懿说;“陈飞,你来说说。”
陈飞说:“是,军中四言乃是忠、勤、勇、谋。”明空细细品味这几个字,暗暗点头。“忠,就是要忠君爱国。勤,就是要勤练武艺。勇,即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谋,则是成事在人,大局为重。”
辰懿捋了捋胡子道:“说的不错,但这军中四言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它包含了很多的意义,你们要细细品味,严格遵守。今天我就再说一下谋,它还包涵着办事整顿要给人留体面。就拿今天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胜了的不要洋洋得意抓住别人的败绩不放,那就是不给人留体面,难免使人心生怨恨,这不利于军中团结知道吗?所以你们以后不要再互相攻击,谁再不听我的,别怪我拔了他的斗鸡毛。”
众人哄堂大笑,想是对于刚才的争斗不以为意了。
“好了,都各回各的营帐吧,好好准备年中武练。”辰懿发话。
“是”众人应声退下,明空却留在了帐中。他走上前去,恭声说道:“上将军,您的伤好了没有?”
辰懿笑道:“早就好了,难为你还记着我老头子。”说罢,朝他眨了眨眼。
明空会意,尽然在旁不可多说,更不可让他知道上将军已经成了他的干爷。“那小子就告退了,还要回去继续训练。”
辰懿大手一挥,明空也即告退了。
明空刚一出营门,陈飞迎了上去,一把搂住了明空的肩膀,亲热的说道:“兄弟,你那刀法什么名头?我看的好生佩服。”
明空说道:“小小刀法不足挂齿,哪有什么名头?”
陈飞道:“我看不然,你将断刀拾起飞速射出那一招倒是很像海上刺。”
明空心中一凛,没想到他知道这招的名头。嘴上还是打着哈哈,道:“什么海上刺,我从未听过。”
陈飞嘿嘿笑道:“你不用惊讶我知道这招的名头,我少年时曾遇过一位高人,他教过我这一招,只不过用的是树叶罢了。我还学的是个半吊子,哪有你如此厉害。”
明空这下确信他遇到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师父,将树叶用作暗器使海上刺的正是师父的独门绝技。不禁暗暗后悔,当时与赵谷比试情急之下使出这一招,没想到却暴露了招数,这一来师父暗自叮嘱不可让人认出武功路数也全然白费了。
明空面露担忧,陈飞小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当年那位高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嘱咐过我不可泄露此招的名头,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今日见你也使出这招,我按捺不住才询问于你。只是想问一下,恩公还好吗?”
明空还自想糊弄过去不识海上刺,但见陈飞情深意切想来不是说谎,只轻轻点了点头。
“陈都尉好。”一人站在前方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陈飞本想再问问详情却被打断,抬起头来正要呵斥来人,一见来人相貌立时转怒为喜,笑道:“原来是子玉啊。”
明空打量来人,身姿挺拔,直眉细眼,身着天青色锦绸武服,脚蹬黑色刀马靴,腰间配着一柄金玉宝剑,剑柄上镶满了珍珠宝石。虽是一身练武打扮,却过于浮夸装饰,流于形式罢了。
陈飞见二人互相打量,气氛尴尬,走到二人中间说道:“想必你们还不相识,我来介绍一下。”指着明空说道:“这位是新来的骁骑营副都尉,明空明都尉。”又指着来人说道:“这位是陈子玉,是御林军统领陈昂将军的儿子。”
明空不动声色,原来是刺头来了。
陈子玉向陈飞抱拳道:“我有几句话想跟明都尉说,还请陈都尉行个方便。”
陈飞道:“好说好说,我就先告辞了。”
待陈飞走后,陈子玉冷声说道:“是你授意宗云在骁骑营兵士名单中划掉我的名字的?”
明空道:“我不知你是谁,也没有特意划掉你的名字,只是将未按时归营的士兵除名罢了。”
陈子玉道:“那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还不将我编入骁骑营中。”
明空道:“骁骑营前日已有军令,卯时未归营者除名。军令如山,任何人都没有例外。”
陈子玉勃然大怒道:“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副都尉能管得了我?!”
明空毫不在意走过他身旁,不理会陈子玉说什么。陈子玉心中怒意更甚,提高声调口不择言道:“你个古北的贱种,在古徐逞什么威风?!”
明空身子略微一僵,脚步未停回营去了。
陈子玉见明空并未理会自己,闹了个老大没趣。本来今日父亲让他来营中训练,怎料已被除名。本想着一个副都尉定然慑于自己父亲的威风再将自己重新编入骁骑营,哪知又是一个钉子。
陈子玉越想越气,来到虎帐想禀明将军王将自己重新编入,将军王却以军务繁忙为由将自己挡了回去。陈子玉只好作罢,讪讪的离开了军营,回家找父亲解决去了。
明空闷闷不乐回到营帐,陈子玉的那句古北贱种深深的印在了他脑海里,我古北竟羸弱至此!正思绪烦乱间,陡感耳边风声乍起,侧身躲过,一枚鸡蛋打碎在地。
慕容清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你这徒弟资质太差,我可不愿意教你了。”
明空见她挤眉弄眼甚是好笑,不禁微笑道:“师父教会我这笨徒弟才能显出您老的本事,不然都是聪明徒弟哪还能显出师父的本事。”
慕容清巧笑嫣然,她最喜欢明空总是顺着她的话说,不管自己说他武艺低微还是资质差,他都从不反驳。虽然都是玩笑话,但也确实难得。她想起陈子玉口不择言的辱骂明空,恶狠狠的道:“需不需要我去替你教训陈子玉那个臭小子?!”
明空心中一动,唉,原来他又知道了,刚刚挤眉弄眼是在逗我开心。
慕容清见他不说话,就要冲出去找陈子玉。明空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了慕容清道:“师父别跟小人一般见识,还是快教教我被敌人削断了兵刃该如何吧。”
但见慕容清脸色通红,明空心中也不禁起了异样的感觉,一时之间帐中风光旖旎。
慕容清嗫嚅的说道:“你倒是放开我的手啊。”明空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慕容清的手,赶忙松开,手中却已出了汗。
慕容清拿起一把长剑,将一颗生鸡蛋放于剑端,在他面前舞了一套剑法,鸡蛋始终立于剑端未掉落,明空暗暗咋舌。舞完以后,对明空说道:“这套长英剑法,你记住了吗?”
明空点点头说道:“招式差不多记住了。”
慕容清道:“那你舞一遍瞧瞧。”
明空依言舞了一遍长英剑法,慕容清指出几处错漏,明空又再演练了好几遍才记好长英剑法。
慕容清将鸡蛋放于剑端道:“你现在再舞一遍。”
明空举剑,才演练了一招,剑端的鸡蛋就滚落在地,碎成一滩,由此才知将鸡蛋控于剑端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艰难。
慕容清指点了明空舞剑气力的使用,明空才堪堪能保持几招不掉落。明空暗自懊恼,但仍然一直坚持练习。
慕容清见状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再练习练习吧。”明空并未挽留,假装沉迷练剑,没有看向慕容清离去的方向。
待慕容清走后,明空落剑,他拍拍自己的额头,暗自下定决心要与慕容清少见面,刚刚练剑的时候眼里全是慕容清舞剑的样子,哪能专心。他又哪知,慕容清出帐后,心中也存着一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