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爷从进入礼仪至上的天下开始,就发现了礼仪的弱点。
牧师可以控制无阶之人,而魔教可以假装牧师逼迫乱民臣服。
乱民若是抵抗,即是入魔,大可诳进草民教的行列,若是不抵抗,正好充当战争的牺牲品。
从石头城出逃、带回大量牧师勋章的他,准备一条路走到黑,用魔破开世间的礼仪。
“没有礼仪,也就没有魔法师,相当于消灭了所有魔法师,正好符合点数获取的第三条。”当时的文爷灰头土脸,在山洞里说得唾沫飞溅,“丫头,我们能招兵买马,拉到一大帮子的义士,把天下的礼仪撕开一角,让人尝尝里头的腐烂味儿。”
丫头为文爷披上毛皮,搓起他冻僵的手背:“公子,我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文爷突然懊恼起来,抓抓自己的头发道:“思维偷窃,我为了谋取这些勋章,已经花去五十二秒了。”
“都怪我。”丫头无征兆地哭起来,“浪费了公子2000点数,要不然,凭公子的能力,早就……”
文爷急眼了,对准丫头的额头敲了一下:“文爷我做事全凭喜好,你不欠我什么,咋就怪你呢?你要哭就在外头哭去,把我吵得心烦了,那才怨你!”
“可是……”
文爷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吹捧起来:“信我,忘了当初在雪松山庄,五十名武林高手围攻咱们的时候了?咱就靠一级的思维偷窃和一张嘴,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
“这回,这回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文爷嘿嘿一笑,“王侯守名,草民守义,商贩守利,天下人守礼,我只守一样,自由。比他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丫头把火堆旁埋的鱼扒出来:“公子,鱼熟了。”
文爷流着口水,又补充一句:“我还守熟鱼。”
一愣神的工夫,熟鱼的影化作徐峰,先前的经历走马观花地放映,文爷警醒了。
“朕有罪……他还在说朕,没退位。”文爷察觉到一丝异常,“四大天王不是魔族,两名被牧师控制,两名主动投奔,他们离圣帝有些近了。”
他只是觉得徐峰不敢把勋章拿到触手可及的地方,这可是草民教,没人以为在魔教徒面前,九阶的勋章会起到什么作用。
但事实上,真正被教化的魔族少得可怜,文爷只培养了一百余人,四大天王是明面的幌子,那一百余人才最接近权利的中心。
四大天王在往前走,徐峰在向他行礼,身穿黄袍的人亲和一笑,气质像极了权柄在握之人。
不对劲。不对劲!
每一处细节被柔和地篡改,等到深陷其中,才能惊觉一切的面目全非。
“思维偷窃。”
文爷下定决心,将能力花在这一刻上,双目直视徐峰。
徐峰在想:“果然,庆功宴还是需要明面的将领参加,他们大概率不会是魔族,而草民教教主在庆功宴上也只能对他们使眼色。换句话说,这些将领是可以被牧师控制的,一枚九阶勋章,一个没有退位的圣帝,可以了,这位玩家已经死了。”
四秒已过,文爷冷汗涔涔。
徐峰又想:“他在看我,面部表情有点奇怪,能力吗?哦,是思维偷窃,几级?一级?两级?喂,你好弱啊,这样博弈,趣味可不够。你知道这是陷阱又能怎么样?为时已晚,嘻嘻。”
八秒已过,文爷出奇地镇定,丫头也领悟到了暗示的内容。
“天王听令。”文爷说得有些艰难,但只体现在语气,“文爷我是魔族,请押送我到源城,交给那里联军的统帅,你们必有封赏。”
与其在这里被杀,不如拖延时间。
文爷的话过于惊世骇俗,四大天王没一个反应过来。
徐峰觉得计划照常即可,让扮演圣帝的梓墨掏出勋章。
“九阶真言术,尔等听令!”
九阶牧师勋章如同精致的艺术品,梓墨的手腕不可避免地颤抖,他感受到礼仪的重量,不由得想起前些天徐峰的疯狂。
他不由在心中哀叹:“消息还没传到伙城。”
天王们一个个如同生锈的机器,好一会儿才将头低向梓墨。礼仪重掌大权,磨刀霍霍。
徐峰看着有话要说的文爷,不觉得有拖延的必要,当即下令:“把文爷杀死。”
“我也有罪,我偷了圣帝的勋章,一直想找个机会还给他。”文爷失落道。
这句话像是一道魔咒,悄悄地翘起礼仪的边角,加上文爷精心培育的一点忠诚,让四大天王没有立刻执行动作。
“为何要拿假的勋章发号施令?圣帝不想做,想做魔帝了?”文爷的嘴巴开始发威,他决心要把真勋章说成假的。
文爷的话能让四大天王呆立原地,但徐峰觉得他们不插手就已经足够,于是利索地掏出匕首,向前。
这是礼仪与魔族的一次交锋,魔族尚未来得及动用实力,礼仪就获得了全面的胜利。
文爷仓皇地躲了几下,边躲边喊:“文爷……文爷我不以武力立身!”
天王麾下的民兵有几个动摇了,他们想上前营救自己的教主,但一时半会没个主心骨,只是身躯摇摇晃晃,仿佛被风吹倒一般。
守门的卫兵却下定决心,他们不归天王管辖,直接冲过来阻止徐峰。
王一剑往前拦住,他有两手准备,遇到魔族,他有货真价实的本事,遇到有礼之人,他有六阶的勋章。
文爷躲的时候后背被刺中一下,但口子不深。
徐峰汗流浃背,要不是脚上的水泡误事,他早就得手。
他必须亲自动手,记忆掠夺还有一个名额,这就是为教主量身打造的。
“陛下,你代劳吧。”徐峰决定让梓墨参战。
梓墨被这句话惊得嗓子发涩,正要下主意,另一边传来声音。
危急关头,丫头和楚玄骑马赶来,身后是五十多名神情诡谲的教徒。
徐峰退回一边:“王一剑,回来,顺带把他杀了。”
他决定放弃掠夺记忆。
可再看一眼,王一剑的头颅在地上横躺,严肃得不眨一下眼睛。
死了。
“咋办?”梓墨心慌地问。
徐峰无所谓地大笑:“那是六阶的骑士,四位将领,你们还没看明白?这里是魔教的老窝,咱们是来讨魔的圣军,身后三十里外,十万大军将至,还不一道抗魔,将功补过?”
这次的失败让徐峰感觉新奇,他决定将手头上的礼仪发挥到极致。
“你真是疯了。”梓墨惊恐地说,当初夺圣帝勋章的情形再次清晰地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