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榕视界穿透的时效还未结束,她只需要前后朝六七号车厢简单地扫上一眼,就能知道徐峰所言非虚。
罗余死死地盯住薛知远,一旦对方有攻击的意图,他就会做出相应的措施。
其余的人却被这番对话惊得不轻。
薛知远无异于承认自己是藤蔓的使者,徐峰三人似乎早就知晓这个事实,一直隐而不发。
“我猜你们一定想问些什么。”薛知远明明暴露了身份,却不表现得紧张,反而泰然自若,“很简单。我的胜利条件没有停止列车,没有存活二十天,只有其他剩余玩家到十人这一项。”
这不是倒戈的好时机。
不止徐峰,霍灰和汤彭都这么想。
“很简单的事情,胜利条件相同的玩家难道就能通力合作吗?不照样自相残杀。”薛知远的目光转在赢案的脸庞,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保证你们能活。但我至少能保证,杀你们的人绝不会是我。所以,我的身份到底有什么影响?”
“别的不提。”赢案站出来说话,逼视薛知远,“藤蔓是真的,物资和背包也是真的吧?那就简单,把物资拿出来分了,打消耗战。别的车厢肯定耗不起。”
汤彭发声助力:“他是嫌人多,分的少了。他想等我们死得差不多了,独自吃下私藏的食物。”
霍灰一边咬大拇指一边傻笑:“嘿嘿,厉害。割完一波韭菜,再把咱们的背包当物资供起来,到时候每天吃吃喝喝说不定都能获胜。”
他们要逼薛知远取消这次疑点颇多的行动。
杨松、张彩和宋宾目前依旧是薛知远忠实的跟随者,现在就看朱建华、杨兴成二人的表态了。
朱建华却仿佛没有看到势力的对峙,只是伸手道:“给我十块牛肉干,这次行动我不支持不反对,让我退回四号车厢。”
叶榕不满地嘟囔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置身事外。”
徐峰却觉得不对。
当初朱建华过来莫名其妙地搭话,现在想来,可能是试探徐峰对日记的了解程度。
朱建华可能事先知道了薛知远的使者身份,只是漠不关心,想从中讨一分利好而已。
所谓的利益最大化?
“杨兴成,你也是使者。”徐峰忽而笑道,“薛知远都跟我说了,我也不想这么乱来,但更不想送死。”
杨兴成沉默不语,薛知远的目光生硬地撇到徐峰身上,来回辗转,好像在检查汽车的零件是否齐备。
“现在所有人必须去六号车厢。”杨兴成说,“去了回来,给五块吐司和两瓶水,不去,被毒蛇咬死。”
他的裤脚里钻出一条毒蛇。
徐峰三人很眼熟,凤铭就曾依靠这样一条毒蛇,在一号车厢让人噤若寒蝉。
这是绝对不可小觑的咒物,哪怕经验丰富的猎手也需要抱以敬畏。
罗余、叶榕和徐峰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们一边分散一边发声,围起的三角形慢慢能占据整个车厢。
“你们很清楚它的弱点,一二号车厢有一条仿制品,是不是?”杨兴成没让毒蛇进攻,而是轻微地笑了一下。
“杨兴成,你被诈出来了,原计划里你应该藏住。”薛知远转头道。
杨兴成哼了一声,道:“我不出来,你要怎么让现在的行动成功?”
“失败也行,可以慢慢来。”薛知远摇头,“物资凭空消失这个破绽确实很严重,所以才想快些行动,让破绽来不及发挥效力。”
徐峰摸出消防锤,曲腰准备,罗余则甚至期待毒蛇的袭杀,他从不相信十死无生的绝境。
“我的蛇比仿制品好些。”杨兴成淡道,“你们谁想试试。”
在场的玩家没有笨人,他们都知道毒蛇必然有其限制,所以才想驱赶他们去六号车厢送死。
但限制是什么?突破限制前他们领头羊能不能存活?这些都是未知,也都是他们不愿意尝试的事情。
“要么直接破开门,比现在我们闲聊好多了。”罗余俯视眼前渺小的蛇,宽大的手背露出青筋,他已做好十分准备。
“现在破门不行,得排好位置——按理来说,是你们进六号车厢,但这样下去哪个车厢是主战场都说不好。”薛知远说。
罗余若有所思:“原来现在破门不好啊。”
他又往后退了半步,铁门的链条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杨兴成毫不惊慌,因为对方在拿虚假的条件交换:“你肯定来不及躲避毒蛇,即使破开铁门,你也会面临对方的围攻。”
杨松不大耐烦了,双刀横握,唾沫星子都能当远程武器:“都说句明白话,今天去还是不去。不去就是死,去还有点机会。咱们反正上了贼船了。”
“没意思。”宋宾推了推眼镜,“要么去六号车厢,要么在这里吵架,要么团队分开、分物资。要么行动推迟。要么明天派一名玩家去六号车厢谈判。怎样?”
“嘿嘿,有意思。”霍灰傻笑了一声,用指甲只剩半截的大拇指对准宋宾,“你当谈判的?”
宋宾点头:“啊,也行。”
徐峰受不了这样死气沉沉的对话,简直像便秘一样难受,于是食指戳向薛知远,大声道:“爷就是叛变了,嘻嘻,没想到吧,来啊,放毒蛇咬我啊!”
毒蛇还未赶到,杨松就已经挥刀上前,他每次好像都比他的主子积极,就像是一名剑客急于炫耀自己可能很强的剑技一般。
薛知远不气不恼,想清了利害关系,于是说道:“行动取消,团队自愿分为使者与非使者两队,明天早晨议事。非使者方销毁日记并与我方联盟、派出前往六号车厢谈判的玩家,我方则提供一定比例的物资。”
杨兴成脸色铁青,这相当于在全盘否定自己刚才的威胁。
叶榕松了口气,至少又离危险远离几日。
宋宾还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杨松差点没来得及收回双刀,转身时还不尽兴地舔了舔嘴唇。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开始思考如何站队、联盟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
……
直到罗余不羁地狂笑,在其他人最放松的瞬间把铁门的链条砸断,巨响与露出缝隙的铁门发生在众人面前。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