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跟起雾一样全是土，所以我看不见墨殇的表情，只听见她貌似无辜的声音：“我也不知道会从哪里炸开啊怎么提前说？”

“你亲手整出来的事儿你跟我说不知道？”我怒了，这也太敷衍了吧。

“就是……不知道啊。”

尘土散去，我终于能看见人了，墨殇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血还在流，已经染红了很大一片。阿全在地面炸开之前早就蹭一声跑一边去了，免受一场无妄之灾，这会儿又回来在往爆炸发生的地方瞧，兴致勃勃地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墨殇的伤口还在流血，她却跟没感觉一样，神色如常地收刀起立，往我刚才站的，也就是爆炸发生的地方走了两步，她的左手随着甩动一滴滴飞出血珠子，我看着心里就不大舒服，就说：“你们地胎会因为血液流干导致死亡吗。”

墨殇一脸的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知道这丫头是没有痛觉还是天生的神经大条，居然还有工夫反问我，我觉得无奈，用目光示意她的手：“如果会的话，你可能要死了。”

墨殇顺着我的目光看到自己流血的手，却丝毫不在意地甩了甩，还把手摊开给我看：“这种小伤口用不着管，很快就会自己止血，你看，已经不流了。”

掌心是一条看着有些恐怖的伤口，红色的肉向外翻，出血量确实比刚才少多了，伤口周围已经凝结出一层血痂。这样的恢复速度让我感觉不可思议，我看了看她，也许是我眼睛里的惊讶太明显，墨殇收回手笑说：“别忘了，我是个地胎。”

墨殇说完就继续去看她的杰作了。她这个解释也有道理，印象里她确实很少生病，就算受了伤也会很快愈合。毕竟是地生的灵胎，伤口能够快速愈合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我看着地上点点血迹，血已经渗进土里，和着黄土变成暗红色。她为什么一定要用血？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地胎，每次想要改变一下地貌都必须给自己一刀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地胎不应该这么弱吧？

地面出现一个大坑，不是直井一样的直上直下，是带着坡度倾斜向地下。里面很深，不知道通到了哪里去。

很难相信这里刚才还是一片平地。阿全在一边惊叹：“我去大姐头你太牛逼了，这是什么神仙手笔！”

“这就是神的手笔。”

墨殇取出手电打亮，当先跳下去，这条通道非常宽敞，足够三人并肩而行，她站在通道的黑暗处仰望我们，笑说：“我就是神明。”

太拽了。

我心说，不过我喜欢。

但是我没想到墨殇带给我的惊讶还没有完。

通道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一直通到底，我们打着手电前进了约莫三十几米就没路了，前面被泥土和碎石封住，我看一眼墨殇，心说你这不行啊，哪能人走一半就没路了？这算什么，烂尾工程吗。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墨殇神情自若，抬起手按在尽头的泥土上，在她手附上去的那一刻我恍惚觉得地面轻微震颤了一下，如同一头巨兽突然活过来要伸展筋骨，墨殇说：“我也需要确定一下方向啊。”

我们身处地道之中，四面八方全部是土壤，在墨殇话音落下的时候周围的泥土居然开始变化，脚底下原本还有些不平整的地面变得光滑，两边也像是蜡融化掉了一样抹去了棱角，墨殇手抵着的前方泥土向前方以及两边退去，露出供人行走的通道。

通道开启，墨殇没有迟疑地往前，这真是一幅精彩的画面，我们往前走着的同时前面的通道也在不断形成着，就好像整片大地都再给我们让路，通道转向非常灵活，甚至有一段我能感觉到通道是在螺旋式向下。仿佛整片土地都是我们身体的延伸，随心意而动。

我终于彻底明白墨殇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九州大地随心而动，山河湖海随意而行，她不是像神，她分明就是神明。

我和阿全已经震惊到失声了，全程只知道跟在后面走。很快周围出现了变化，原本形成通道的是泥土，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泥土被坚实的岩石代替，前面的岩石像融化一样推开变成可供我么行走的通道，两侧的岩石上我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岩石自带的纹路。我知道这意味着我们已经深入地下，记得当初巫女死去的地方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窟，两侧的岩石说明，我们已经接近目标了。

结果毫无悬念，当墨殇停下的时候，她面前最后遮挡着的石头无声退去，我过去看，因为空间太大，手电光无法穿透黑暗，我打了一发信号弹，信号弹在半空中炸开，黄色的光像一个人造太阳一样照亮了这个地下世界，是我熟悉的地方，一年前就来过一次。

像墨殇说的一样，这个地下世界在巫女力量消失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整体面貌没有变化，只是地下湖已经干涸，那三个枯萎的‘莲蓬’的遗体都烂成了一团。整体由轻微的塌陷的痕迹，砸落的碎石四处可见，这是当初巫女彻底死亡后发生的变化，地下又不受外界干扰，于是这里的时间就好像还停留在一年之前。

我挺好奇墨殇是怎么辨认的方向的，她的方向辨认的很准，通道正好停在岩壁靠下的位置，距离地面只有半米。下去跟下楼梯一个样。

“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里除了那三坨烂泥和巫女的空棺材，还能有什么？”

我们从通道出来，踩在干涸的湖底，我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因为这里实在是没有别的东西了，难不成她想把那三个烂掉的莲蓬摘回去做莲子粥？

那想墨殇居然给我摇头，很认真的说：“我不知道。”

“……”我认真回答：“乖，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能这样开玩笑了。”

墨殇道：“没开玩笑，我确实不知道我能找到的是什么东西，甚至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个东西。”她表情认真，连一向那种带点懒散的漫不经心都没有了，看样子说的是真话，当然，不排除这古灵精怪的鬼丫头又在演戏这一个可能性，她说，“但我还是得找，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

我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这时候她应该没道理骗我，我想了想，道：“那你给个提示，我们帮你？”

墨殇停顿一下，看了看四周，我能看出她的有一点犹豫和迟疑，她说：“不是很清楚，你叫上阿全，去找找这里有没有暗室或者其他隐藏的空间。”

隐藏的空间，这里是巫女为自己选定的葬地，她要找的是巫女藏起来的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