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什么高贵的情感,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那时候的人命没有现在这么值钱,有权有势的人家死了人让奴隶殉葬都没问题。我现在在这里操着这份闲心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又问了巫女一遍:“巫女,当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族中对此的记载很模糊,我也不是很清楚。”巫女说,“但是根据典籍中记载,当年建造这里的时候根本没有完工,工程进行到最后的时候惊动了山里的东西——这是我猜的,原话是说神坛即将竣工的时候由于干活的奴隶们的疏忽,将错误的材料混进了制作砖胚的泥土中,引起了神明的愤怒,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惩罚,巫女为了平息神明的怒火,也为了其他族人不被波及,不得已关闭了唯一的门,为了遵循神的意志,又运来大量沙土,将入口永久掩埋。”
巫女停了一下,继续说:“由于历史原因,典籍中记载的内容不可能完全正确,就比如这里神当年根本没有来过几次,变故发生的时候更是不知道在哪里,所谓“神的怒火”纯粹是无稽之谈,但有一部分信息却是真实的,比如这里真的发生过极端惨烈的变故,让林家不得不舍弃这么多人命的变故。”
“那个年代奴隶的命不如现在珍贵,但却是昂贵的劳动力,一次性损失这么多,纵然林家身后有楚国整个国度撑腰也吃不消。”
我打亮手电往门内看去,遍地都是森森白骨,白骨一层摞一层让人无处落脚,我道:“既然如此,你怎么确定当年杀死这么多人的那些东西现在没有了?那么多人都死在这里,我们进去了还不是送死?”
“两千多年了,再危险也该散去了,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我们站在这里聊了这么久,我们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巫女说。
“其实危险不危险的并不重要,就算我说里面的东西到现在都没有消失,难道我们就不进去了?”巫女微笑。
我也笑了:“这话还真没错,就算你现在说进去就会死,我们也得往进走那。”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有些东西,比人命值钱多了。”
我们两个人相对微笑,笑容都意味深长,巫女说:“请?”
“走呗。”
我将我的mark vi抽出来握在手里,左手拿着手电,也不跟她推,第一个往进走,最开始进去的时候我努力挑着白骨之间的空隙落脚,毕竟鞋底虽然厚实,可踩在人骨上心里那种膈应的感觉却隔不开,我向里走了十米左右,巫女说的没错,里面确实没有危险,只是里面的情景,堪称森罗地狱。
越往里走白骨的腐化程度就越重,白骨和着烂肉化成腐泥,一脚踩下就会陷进泥里,黑色的泥白色的骨,阴暗压抑的走廊。这里虽然不是墓葬,却比起我曾下过的众多古墓也不遑多让。
尚未完工的建筑自然没有机会得到巫女力量的保护抵挡时间的侵蚀,恐怕连最基础的保护层都没来得及做,走廊两侧的壁画损毁严重,已经完全看不出上面画了些什么,甚至在顶部很多装饰性的透雕鸟兽已经断裂,身子还在顶上头却和地上的腐泥融为一体。
和我们在上面探出来的结果一样,走廊并不是很长,走了没多远我就能看到前面大开的石门。依旧没有危险,我反握手电,朝后面闪了几下,没一会儿我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声逐渐靠近,背后有人伸手搭在我肩膀上:“啧,这地方也太恶心了。”
墨殇这个反应真是了不得,我问道:“恶心?”
“连骨头都化掉了,地上厚厚一层腐泥,能不恶心吗?”墨殇的声音都透着变扭和膈应。
我抽了抽嘴角,道:“注意一下重点,你脚底下踩的是烂肉和骨头,觉得恶心是没错,但是你不应该更觉得害怕吗?”
“害怕?为什么害怕?”只听声音就知道这丫头一点恐惧感都没有,“它们对我们能造成实际伤害吗?不能,尸体都烂成这样了连起尸都起不了,我为什么要害怕?”
得,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把她当做正常姑娘一样看待,人家是神,就算脸嫩了点,心理素质和小姑娘能一样吗,我操个什么心。
石门大开,白色的骨茬在门那边的地上更为密集,我往前走几步准备进去看看,却被后面的巫女拦了下来:“先等等。”
巫女让我后退,对着黑洞洞的门内一挥手,在光线这么暗的环境下我依然感觉到一片黑影飘过,我知道那是巫灵,等巫灵进去后巫女才点头:“可以了。”
也许是里面设下了什么机关需要巫灵进去解开吧,我跟着巫女走进去,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我们正对的方向有一张青铜案桌,案桌上放着很多东西,走近了去看,玉器与青铜器各占一半,两个一尺高的玉质人俑分站在案桌两边,呈躬身行礼状,大量的玉珏玉圭以及巴掌大的青铜鼎青铜爵一类的礼器摆满了桌子,显然这些都是祭祀用的祭品。
这时一道黑影从旁边飘过来,很快又被巫女收入掌中,我顺着巫灵飘过来的方向看过去,在靠墙的地方,沉默的站着一排手持长戈身穿铠甲的侍卫,那些可不是摆设,里面都藏着巫灵,一旦被触动,我们这些人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说巫女,你们家危机意识也太强了,屋子都没完全建好,防盗措施都已经安进来了,就不怕误伤了来干活的人?”阿全连连咂舌。
巫女道:“这里不比别处,里面的东西太过重要,当年建这个工程的最终目的也是保护这里的东西,自然是先建好了完整的保护体系才修建其他部分。”
“这些祭品摆的不错。”墨殇说,“当时我也没进来,怎么,这些祭品也把整个建筑修建完整重要?”
巫女深深地看了墨殇一眼,说:“这些祭品比这里的所有机关都要早设立的时间还要早。祭品祭祀的是里面的东西,从这个工程开始的时候,这张案桌就已经在这里了。”
我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我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人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墨殇才往我肩膀上一搭,道:“何必急于这一时呢?等进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墨殇言罢去问巫女:“我说,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巫女抬手指向前面,在前面依旧是一扇敞开的石门,巫女道:“这里还在外围,我们要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