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殇摇摇头没说什么,我转头,用手电扫一圈周围,这里恰巧是一个岔路口,除开我们过来的那条路,还有三条,手电光一晃之下我看到中间那条路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仔细去看,那竟又是个人!
我跑过去,那人和我们刚才看到的死尸服饰一样,很明显是一队人,趴在地上无声无息,一开始我以为他也死了,凭着人道主义精神我把他翻过来让他仰面朝上,这一翻过来我就发现,对方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他还在呼吸。
墨殇惊讶道:“还活着?”
救人要紧,我们把人扶起来掏出水壶给他喂了点水,这个人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口,我脱口而出:“难道是被吓晕的?”获得了墨殇一个无语的眼神,她翻开对方的领子让我自己看:“看仔细点,他脖子上这么重的被人掐过的痕迹,很显然是窒息导致的昏迷,什么吓晕的……你的想象力是被阿全传染了?”
果然,掀开衣领就能看见,对方的脖子上一圈都是暗红甚至发紫的指痕,非常刺眼。
我“嘶”地倒吸了一口气,道:“这什么人干的?正常人有这么大的劲?”
很多文学作品中动不动就有某某某掐住某某的脖子并且活活把对方掐死这样的情节,但事实上,人类的脖子没有那么脆弱,尤其是现在的人,力气远没有过去的人强,就算是一只鸡都不一定能徒手掐死,更何况是人,人的脖子是坚硬的脊椎骨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肌肉,相比较人体其他部分确实相对脆弱些,但是那也不是能让其他人徒手掐断的。
对方身上唯一的伤就是脖子上的指痕,我们给他喂了点水,拍了拍背,他咳嗽几声就睁开了眼,一睁眼还有些迷糊,看着我们两个的目光涣散,好一会儿才动了动眼珠子,看着我惊讶道:“朔、朔兄……”
我问:“你认识我?你是什么人?”
对方点点头:“我、林……”
是林家的人,看来确实是他们先进来了,我急忙问道:“林家人?和你一起的其他人呢?巫女呢?”
“鬼,这里有……鬼”对方状态不好,说话非常困难,“大长老、巫女,我们,失散了。鬼在杀人!巫女不见了!”
“什么情况?怎么不见的?”我越听越着急,这断断续续的我什么都听不懂,“鬼到底是什么?”
对方突然脸色一变,拼尽全力地推开我,我没防备一屁股摔到一边,急忙爬起来再去看,却见那人大睁着眼,手缓缓从胸前落下,在他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段长满了铁锈的铁镐尖端。
我难以置信,扑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死了。
刚才还跟我们说话的人突然就死了,要不是他推开了我,恐怕刚才死的就不是他,而是我。
我助他合上双眼,仓皇之间回头,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几个模糊而可怕的影子在靠近,我知道我该逃,该带着墨殇甩脱它们,可是那时候我却一动没动,我心中茫然,逃到哪儿去?在这封闭的地下世界,区区几个人类简直太渺小了,就算我们逃到矿洞的尽头又能怎样,最后不还是会被抓住?
“林朔!这种时候你还有闲心情发呆?快走啊!”墨殇拉不动我,她很着急,她看不到黑暗中如同虚无一般的黑色鬼影,但她一定能感觉到危机的到来。我看了她一眼,也许是我眼中的绝望感染到了她,她愣了愣,也不拽我了。
也许是我那一直没什么用处的通灵体在危急时刻终于展现出自己的一点点用处,眼前的黑暗在我眼里居然有着模糊的形象,手电的光在我眼中暗淡,我只能看到一片茫茫的黑,黑色并不是一成不变,我能“看到”在无边的黑色中有几块人形的更浓重的黑,如同黑暗中的影子,那些影子还在向我们移动,我那时心中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就静静的等待着黑影如同死神一般不断靠近。
“轰隆隆”
惊雷一样的巨响打断了我眼前通灵的黑暗,眼前瞬间亮了起来,视线恢复,我看到眼前的地面如同活了一般拱起,合拢,眼前的洞口迅速闭合,我们与死神一般的黑影被不知多厚的土层堵在两边,一切都寂静下来。
我愣了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墨殇!”
身后,墨殇单膝跪地将那把短刀插在地上,紧握着刀身的手缝隙间淌出红色的液体,那是墨殇的血。鲜红的血顺着刀身深入地下,四周的地面都如同活了一般起伏涌动。
我大惊:“墨殇!你干什么?!”
那些东西根本不受地层所困,可以随意穿过地层,甚至可以拽着人陷进地层里去,墨殇浪费力量用土石构建阻挡有什么用?
“不要一副再无转圜余地的模样。”墨殇站起来,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有我在,你还死不了!”
“你要干什么?”
墨殇笑了,是过去她那璀璨的模样,她道:“在这里肆虐的,是死去的人的魂魄,原本是成不了大气候,但受了此地灵气滋润,不知什么时候起竟融进了此处地脉,在本地地脉内可活动自如,并凭着生前一缕执念,为非作歹,捕杀生人。”
墨殇说着,笑容中生出冷意:“一些孤魂野鬼而已,沾了地脉的灵气,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在这一方地脉中你们可以畅行,可在我的地方,你们有什么资格为非作歹?!”
墨殇的话掷地有声,随着她话音落下,地脉震动,沉闷的如同擂鼓一般的声响在四面方响起,如同鼓声,亦如同心跳,这是大地的心脏在跳动,而墨殇,就是这一方大地的主宰。
地脉涌动,除了我们脚下的一块,其他地方的土层都在移位,眼前的矿洞塌陷消失,身后的岔路被挤压变形,我仿佛听见了被困在活动的土层之中的鬼魂此起彼伏的惨叫,墨殇抬手一指,眼前凭空裂开一条新的通道,墨殇看着我,对我笑了笑,她说:“我说过了,我还在,你死不了。”
这该是神迹,万物随心天地随意,目所能及之地都是她的世界。我看得呆了,墨殇笑,难得没有嘲笑我,她拉着我往前走,我跟着她,一边走一边听她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刚才那个表情,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太难看了。”
我:“哦……”
我回过神了,急忙问道:“你……”墨殇她根本不能随便动用她身为地胎的力量!每一次动用她身为地胎的力量都会让她极度虚弱,甚至是濒死!想到这些我快急坏了:“墨殇你不要命啊!我靠,你快停手!”
“有我在的时候,你就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会有危险。”墨殇拉着我,速度慢慢变快,从散步一样的速度到最后奔跑起来,前方的路塌陷了又重构,尽头的地面陷落,出现一个深坑,墨殇笑着,拉着我跳了下去,呼呼的风声在我耳边环绕,还夹杂着墨殇的声音:“就算有一天在我身边你真的遇见了不可抗的危险了,那一定是因为,我死了。”
脚下跌入泥潭一般柔软潮湿的土壤,将下坠的力道散去,泥潭在脚下重新被抽干水分变成坚实的地面将我们两个托上来,墨殇拉着我继续向前,我们眼前不再是泥土为主的地层,而是岩石为主的矿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