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

“我想喜欢你，可以不可以？”

我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谁的回答，一片寂静，我失笑，摇摇头，墨殇怎么会回答我呢，我不就是专门趁着她听不见我说话才开口的吗？我把墨殇往上颠了颠，道：“你说是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我想要看看墨殇的脸，然而视线里却只有我自己的肩膀，却没看到墨殇。

怎么回事？背上还有重量，我明明还背着墨殇啊！

我匆忙把墨殇放下来，却震惊地看到墨殇与之前不同了，她的个子变矮了，手变小了，脸也变得稚嫩了，原本扎起来只到她脖子的头发现在能一直垂到她的蝴蝶骨以下，不是她头发变长了，而是她变小了。

过去的墨殇面相也显得小，十七岁的模样像极了还在学校的高中生，可现在的她看上去更嫩，身高缩水了一大截，眉眼都没有长开，竟是一副十三四岁豆蔻少女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我急忙去摇墨殇，喊她的名字，墨殇依旧紧闭着眼没有一点醒过来的意思，身体却肉眼可见的在缩小，如同人的生长过程倒流，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墨殇又缩小了一截，看上去只有十二岁。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绝望之际我抱起墨殇开始狂奔，我不知道该怎么救她，可墨殇在我怀中不断变小，我狂奔过一个岔路口，墨殇在我怀中已经变成一个岁左右的小女孩，她面容安详却死一般的寂静。

“墨殇！墨殇！”

七岁，五岁，三岁，随着年龄的变小墨殇的皮肤也发生了变化，肉色退去变得苍白并且泛出淡淡的灰色，长出一块一块的暗灰色的斑，那不是人的皮肤的颜色，那是石头的颜色。墨殇在逐渐地变回一块石头。

没人告诉我，但是我那时候清楚地知道等到墨殇完全变成一块石头，她就真的死了，再无转圜余地。

慌不择路的我终于被地上的石头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墨殇被甩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住，这时候的她如同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大量的暗灰色石斑几乎遍布她所有皮肤，我绝望极了，扑过去抱住她，眼睁睁看着石头的纹理满满爬上她的面颊，我闭上眼，泪水控制不住的涌出。

乍然亮起的光线透过我的眼皮，我茫然地睁开眼，四周不知何时亮了起来，目所能及处都是光源，地上，四周，头顶上，石壁散发出明亮的翠绿光芒，同时我惊喜的发现，石化的纹理停在了墨殇鼻翼之下不再蔓延，她的石化停止了？

不只是停止，短暂的停顿后，石化的纹理竟然开始缓缓退却，从墨殇她鼻翼之下退却到她下唇以下，我惊喜的爬起来，结果我刚一起来那石化的纹路居然再次往上蔓延，很快没过了墨殇的一半鼻子。

怎么回事？我吓了一跳，赶紧又趴回去，果然我一趴下石化的颜色又开始往后褪，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低头去看，我的手按在墨殇的身上，上面沾着斑驳的血迹，还有鲜血从细小的伤口不断溢出，另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手上一样全是细小的伤痕。

这些伤全是我刚才摔了一下被石头划破的，我摔得太狠，不只手上，身上也有不少口子，我心里一动，试探着把按在墨殇身上的手拿开，果然暗灰色的石斑如同病毒一样再次开始蔓延，我吓得赶紧抓住婴儿墨殇小小的手才停止住恶化。

我清醒过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里亮起来的并不是全部的石壁，而是镶嵌在石头中的绿色痕迹，那些都是玉脉，是还没有开采出来的玉，很明显能看到液体一样的东西在玉脉之中流淌，脚下的玉脉中的液体以缓慢的速度聚集向我，我这才发现原来我身上的绿色并不只是反射周围的光线，有很大一部分的绿色来自我自身，那些绿色的液体一般不知名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并通过我的伤口我的血进入墨殇的身体，正是这些东西在救墨殇。

“你是通灵之体，这里是困不住你的。”

墨殇说过这样的话，难道她的意思，其实是这个？

墨殇在缓慢恢复，但是速度非常非常慢，这样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她原来的模样。

我摸出匕首，在手上割了一刀，鲜血大量喷出，我用被血染红的手轻轻拉住婴儿墨殇的手，石头一样暗灰色的石斑消减的速度果然更快了，很快就退到她胸腹以下。

能看到借由我的身体流动的绿色光芒更加强，源源不断的灌进墨殇的身体内，四周的玉脉光芒更亮，一时间我仿佛身处北极的极光之中，光线犹如活物一般在半空舞蹈，舞姿翩然，最后汇聚向位于这极光中心的我们身上，在我身上转悠一圈后，随着涌出的鲜血流到墨殇身上。过分浓郁的绿色几乎掩盖掉鲜血原本的红色，看上去就好像我流的是绿色的血一样。

过去曾经救了我不知道多少次的强悍的自愈能力在这个时候却帮了倒忙，没多久血就止住，伤口有愈合的趋势，这时候墨殇才刚恢复成三岁小女孩的模样，我没有多想，直接在原本的伤口上又割了一刀。

更多的血喷出来，挺疼的，但是墨殇长大的速度，更快了。

为了保证足够的供血，不让伤口愈合，我在那之后还划了很多道，都在一个位置上。具体多少刀来着？我记不清了，疼痛根本抵不过我看到墨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时的开心，我就跟吸了毒的瘾君子一样着迷地看着墨殇不断长大，身材抽条，眉眼舒展，逐渐变回那个我熟悉的模样。

只是到了后期，从墨殇十四岁开始，长大的速度就开始变慢，我流出更多的血也只能极其微小地提速一点点，等她变回十六岁的模样的时候就更慢了，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长大非常少的一点点。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曾经看到过的壁画，在那上面我曾经看到过墨殇，只不过不是我熟悉的十七岁的少女模样，而是二十多岁的成熟女性。在见到墨邪后我曾经以为是当时看到壁画的自己理解错误，壁画上的不是墨殇，而是她的长姐墨邪，但是现在看到墨殇的成长，我心中灵光一现：也许，那还是墨殇，是成人状态的墨殇。

我一直都知道，现在的墨殇有缺陷，身为地胎却不能随心所欲地动用本应该属于她，任她调动的地脉力量，每一次使用这种力量对她而言都是极大的损耗。这是不是就说明我现在看到的墨殇并不是完整的身为地胎化人的墨殇？完整的墨殇不是一个十七面容稚嫩的少女，而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

我心里蓦地升起这样一个愿望：我想要让墨殇变回她最完美的模样。

手掌因为流了太多的血变得发白，伤口能流出的血很少了，我使劲甩了甩胳膊，然后用刀在手腕腕动脉处划了一道。

大动脉的出血量不是其他伤口能比的，失血过多让我有些头晕，眼前也发花，我抓住墨殇的手，低下头把额头抵在地上，任凭血液流出，带着我的命一起。

墨殇长大会是什么样子呢？大量失血，脑部供血不足让我连思考都没什么力气，我闭着眼，断断续续地想着：会和墨邪长得一模一样吧？墨邪可不就是之前的墨殇的放大版吗，不过，墨殇肯定不会和她姐姐一样冷得像个冰箱，就算变成大人了，她一定还是以前那样任性恣意的样子，偶尔还会搞些恶作剧，而且，很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