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杀了我吗？”

墨殇笑得肆无忌惮，墨邪却没如同所有人想的那样被激怒，她的气场逐渐缓和，最后她彻底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阿全悄悄地蹭到我旁边，捅了捅我小声道：“朔哥……”

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

两个人之间几乎擦出火星，最后墨邪先开口，她的声线较低，很容易给人压迫感，她说：“跟我回去。”

墨殇笑了：“你那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会跟你回去？”

墨邪也不解释，她深深地看了墨殇一眼，道：“中原秦岭，墨家祖地，我等你回来。”

墨邪说完就转身，一挥手，带着墨家人从原路离开。

林家大长老没死，但是晕过去了，林家人扶起大长老也匆匆离开，临走时巫女回头看我，我对她点点头，巫女微微颔首，跟着队伍离去。楚家人不知道该跟哪边，楚湘过来问我：“林帅哥，我们怎么办？我们也出去吧。”

我让她稍安勿躁，问墨殇道：“墨邪是什么意思？她人在这里你都不回去，凭什么认为让你自己回去你就愿意回？”

“因为她在。”墨殇道：“接下来她不会再到处跑，会一直待在墨家祖地，我如果想找她只能回去。”

我还是不理解：“她在和你回不回去有什么关系？”

墨殇道：“因为一直以来我跑了这么多地方，就是为了找她。”

墨殇说她跑了这么多的地方就是为了找墨邪，所以墨邪才肯定墨殇一定会回去，这反过来可以证明一点：在过去墨殇还没有从墨家逃出来的时候，墨邪并不在墨家，而且很可能是很长的时间，长到墨殇都不愿等待。可墨邪是墨家的族长，而且是拥有实权的族长，她难道不应该每天坐在族里办公室里处理文件下达命令吗？怎么会长时间奔波在外，她人在外面谁来处理族中事务？就算可以委托给别人，难道她就不担心大权旁落？换一个角度，究竟是多重要的事情才能让墨邪不惜不管家族也要去做？

我还想再问，墨殇却不想回答了，摆了摆手，楚湘适时插话道：“墨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跟着他们出去吗？”

墨殇点头：“先出去再说。”

其实原路返回并不是一个好的打算，我们下去的路早就被我们毁掉了，根本没有原路这一说。如果不想墨殇再拼着命开一条新的路出来就只能重新去找。

“您将下去的路毁了？”楚湘还不知道这回事，很惊讶的模样，“我们不知道……不过我们并没有走那条路，在等待的时候墨家的队伍先来了，墨家的族长认得泉兄弟，就把我们一起带上了。我们是从另一条路下去的。”说到这里楚湘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将路都毁掉了……那，你们在下面有没有见到楚宁柏？”

沉默。

我们并没有见到楚宁柏，同时我们可以肯定楚宁柏在下面一定遭到了受当地地脉滋养的鬼的袭击，如今他生死不知，而且死亡的可能性似乎要更大一些。

楚湘看我们的脸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苦涩地笑了一下：“没事，这个情况我也不是没想过……”

我有些不忍：“对不起，我们没找到他。”

楚湘摇头：“不怪你们。”

“等等。”

墨殇突然让我们等一下，并看向自己身后，我们背对着的是那尊佛像，之前情况紧急我们没有机会细看，如今仔细看，大佛两侧是没有经过人工雕琢的天然石壁，有暗绿色的玉矿矿脉像花纹或者藤蔓一样萦绕在上面，有一种古朴的美感。

其实这么远的距离又是这么暗的光线，我们应当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之所以能看到两侧石壁上的暗纹，还能准确说出它的颜色，是因为它在发光。

比起玉脉精华来说非常非常淡的光，但是它确实亮着，墨殇一步步走近石壁，我们跟在后面，看着她抬起一只手按在石壁上，就在她手按下去的一瞬间“轰”地一声闷响，石壁轰然坍塌，然而灰尘和碎石并没有溅我们一身而是奇迹般的向内回缩，最后露出一个足有两米多高三米多宽的一个洞口来。

“咳咳咳”

咳嗽声在洞口内响起，声音很耳熟，我还没想起来是谁就听见楚湘一声大叫冲进去，一下子抱住了逐渐出现在我们眼前的那个人：“宁柏！”

竟然是楚宁柏！

楚宁柏状态还算可以，衣服裤子全都磨破了，灰头土脸地有些狼狈，但是他没有受伤，精神看起来也不错，他看见我们有些惊喜也有些迷糊：“湘姐！朔兄弟！墨姐！泉兄弟！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还在上面吗？什么时候下来的？”

也不知道楚宁柏的记忆现在停留在什么时候，我们大概问了一下，他说他下去后碰到了‘鬼’，留下记号后就沿着那条主路匆忙逃命，结果一个不小心跌进了废弃矿道里的一个垂直矿坑里——也不知道好端端的矿道干啥要在里面挖一个跟井一样的玩意——没摔死，但是摔晕了。等他醒来后却发现周围又变了模样，他并没有躺在垂直矿坑的底部，而是躺在一条新的、陌生的矿道内，他找不到回去的路，就只能顺着矿道瞎转悠，转悠了也不知道多久，然后就到了这里，本以为是绝路，却没想到石壁自己居然炸开了，他就看到了我们。

这经历可真是奇妙，就算楚宁柏一脸“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的表情我还是问他：“你确定你没记错，或者中了什么幻境？”

楚宁柏使劲摇头：“怎么可能！”

“那你讲的这个故事太扯了吧，哪儿有那么巧，摔下去摔晕了醒来就到了新地方不说，沿着路继续走居然能直接走到这整个地下城的最中心的地方来？进来就进来了为什么你进来的方向是石壁后头而不是正规的通道？退一步讲，就算那些都是真的，你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就那么巧你刚走到这里石壁就刚好被墨殇哦鞥了一下炸开了？！”

“不是巧合。”

这不是楚宁柏的声音，而是墨殇的，在我们争论他的经历瞎扯的成分有多少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楚宁柏出来的洞口，这时候打断了我们的话：“是有‘人’在帮我们。”

“人？”

“谁？”

墨殇笑着，指了指洞口：“唔，我表达有错误，不是人，而是‘灵’。”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我就发觉这个洞似乎和我刚才第一眼看到的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是哪儿变了，可就是不一样。我的潜意识已经察觉了不对，但是愚钝的表层意识还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盯着那个洞想了好一会儿才惊觉：妈的，我记得刚才洞里面的通道好像不是朝着这个方向的？！

他娘的！这条通道活了！

墨殇道：“是本地的灵物，是它在帮我们，它救下了楚宁柏并且送到我们身边来，现在还给我们留了一条路，我敢肯定，这条路一定是通向外面的。”

“一定是为了感谢你把玉脉精华还给了它。”楚宁柏意外的活着回来，楚湘笑得开心极了。

墨殇点点头：“应该是吧，走吧。”

我们走进去后通道内也充斥着暗绿色的矿脉，就好像大地的血管一样，淡淡的暗绿色光延伸向远处，墨殇走着走着突然说道：“其实，应该我们感谢它，我只是把原本就是它的东西还给了它，它可是救了我们十几个人的命呢。”

——

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再多赘述，我只草草带过。

那条路确实是通向外面的，出口在四周掩映的翠绿灌木中显得极其突兀，显然是突然出现的。我们出来的地方距离佛寺群并不远，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佛寺的尖顶，在那附近我们还碰见了提着大包小包赚得盆满钵满的桑帛三个，因为是印度面孔再加上他们自己坚持，当时墨家人就没有带上他们，他们也如愿在佛寺中狠狠地捞了一笔，刚一出来就碰上他们对我们来说简直是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等地土著最大的好处就是路熟，他们带着我们成功出了雨林回到了我们一开始停车的地方，我们坐车回了仰光，与桑帛等人告别，他们回去向他们老大复命，我们则一起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我是没想到就楚家人那财大气粗的模样，这一次他们居然也是坐飞机来的而不是自己组织了车队，可能是为了赶时间吧。也不知道那么多违禁品他们是怎那么带上飞机的。飞机到了昆明后我们与楚家人告别，他们转机回益阳，我们三个坐飞机回山西我们的老窝。

回去后周素安带着一帮小弟过来围着墨殇哭天喊地嘘寒问暖就不用说了，这一趟下来我们都累得要命，回去后各回各房就开始闷头大睡。这一次可以说是我这么几年来出行时间最长的一次了，人累，心也累。我急需睡眠来修复我伤痕累累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