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因为化疗产生的痛苦,在我眼里已经习以为常,尽管家属在我面前说得多么严重难受,可我早已波澜不惊。
晚上在家,晚饭过后,李素琴和章媛一同过来。她来的目的就是想亲自了解袁超的病情。
生死问题,还是首要关心的事:
“甄医生,袁超这个病不会要命吧?”
“慢性病,不会立马要命的。”
“能活多久有个大概吗?”
“是你自己想问还是别人想问。”我对她这个问题产生疑问。
“我跟袁超的媳妇私交还行,算是帮她问吧。”
我沉默了一会,表示不好回答,李素琴继续说:
“她老婆三十岁都不到,要是三五年后老公没了,还留一屁股债,带着两个孩子,怎么过呢,女人嘛,关心的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上了年纪的癌症病人,家里子女多,可能会有治疗方法和费用的分歧纠葛。年纪轻的癌症患者,会导致家庭变故的因素基本都是配偶。
我思考许久,慢慢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嘛,做个化疗就快经不住考验了,现在的人感情怎么这么脆弱呀,唉。病人患癌已经心理压力很大,如果知道老婆想改嫁,这可是沉重的打击呀,不利于疾病康复。”
“谁都希望能治好,可癌症毕竟不是感冒发烧,吃药打针就一定能好。就像外面人传的顺口溜,家有一癌,拖垮是迟早的事。”
“听你这意思,要是袁超治好机会大就支持,机会小就放弃,我猜对吗?”
“大概就是这意思了,不想白白浪费钱,身子遭罪又差钱。”
沟通陷入了死局,我见过大多数癌症病人家属,都是努力到不能努力为止那种精神,主动放弃,知难而退的属于少数。
李素琴继续道:“你看啊,一年化疗六次,一次三万块,算上其他费用,二十万是保守估计,普通家庭收入才多少,可能连存款都没有,能支撑几年?亲戚朋友借钱,能借一次就不错,而且要还。没房没车,基本生活都是问题,感冒输液百十块就嫌贵,化疗真的是奢侈的事情。一年化疗能治好,咬咬牙倒是能挺过来,两年三年呢,还不见效果,那就真的负担不起了,腰包不累,人心先累了。”
“那,病就在眼前,不治也不行啊。”我回应了一句。
“主动放弃治疗,对于病人本身是很残忍的事情,但现实就是这么矛盾。甄医生,做化疗几次可以观察效果情况?”
“五到六个疗程。”
李素琴回去了,我进了卫生间吸烟,洗漱完毕坐到沙发上。突然章媛一声呵斥:“麻烦你以后不要在卫生间吸烟,难闻要死。”
倦意袭来,我自然的进了小卧室躺下。除了母亲过来带甄鸿艺那些天,我进大卧室睡觉,其余的都是睡两个小卧室。
内心的变化,早已熟悉无比的夫妻,肢体碰触的感觉都异常生疏。情绪不够用,我此刻没有万分期待和章媛的感情重归于好如从前,是悲观,是疲倦,怎样就怎样的消极情绪。
反正天亮了我还要忙于工作,根本无心理会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