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冷清的街道，小区，打开灯一切如常。

流了一天汗，我洗个澡准备睡觉，突然章媛打开浴室的门，拿起澡巾，让我稍稍弯腰，帮我搓背。

我很意外她今晚的表现，完全没有敌意，说话不带刺，表情无怨气。我虽不期待这样的待遇，但也乐意接受。

孩子不在，两个人的世界，可能更自然和谐一些。

我是很疲倦了，章媛在车上睡过，提出给我捏肩。我不拒绝，更希望自然而然回归以前的感情状态。

“珍惜这几天吧，我可以睡懒觉，你可以安心工作，等完全收假了，又是各忙各的。你累了就睡吧，明早我给你煮早餐，晚上晚上我做饭你回来吃。”

“不用吧，吃不了多少。”我迷糊道。

“这才初五，哪家店开门？你出去怎么可能找到吃的。”

我很意外，早上起来真的吃到煮好的面条。

放假期间不接收新病人，每天都工作仅限于还在住院治疗的患者，因此电梯上下效率高，病人蜂拥而上的场景暂时看不。

依然住院大部分是手术后的患者，有食管癌术后患者，预后差住院三个月依然无法出院，有二次住院的肺癌患者，有的是节前做了手术，出院后胸部有积液，需要及时处理，有的是春节饮食不忌嘴，导致复发入院治疗。

科室的春节装饰，显得格外温暖，尤其是患教室门口的对联，字字暖入人心。

办公室没有其他人，看来今天只有我一个。正愁着午饭怎么吃的时候，章媛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提着饭盒。

这是她第一次来医院给我送饭，平时她心情再好也不乐意进医院这个地方。她放下饭盒，低声告诉我：

“要在平时，你忙着找不到人影，我是绝对不会来的，更别说送饭了。”

章媛在办公室里玩手机，磨到我下班时间。我吃的兴趣正浓，问她：

“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我带你出去蹭饭。”

“去哪？”

“李老师家。她打电话请吃饭。”

看在过节的份上我也就不顾虑太多，先回到家里，提了一包干货过去，内有地方特产的甜品。

李素琴独居在艺术培训中心二店的楼上，一楼的花园也重新装修做成教室。

闲谈中得知她没有回去过年，一个人在这，屋里收拾干净整洁，一份红烧肉，一份清炖排骨冬瓜，一份蒸鱼，还有一份我叫不出名字小炒野菜。

开红酒，看阵势回去看不了车了。

吃饱喝足，闲聊时看见李素琴朋友圈转发的消息，是一则医疗众筹。我点开一看，名字竟然是袁超，看第一句是袁超媳妇写的内容。

刷新一下，章媛也转发了信息，李素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

“甄医生，你看袁超这个事，第二次化疗都没做呢，就这状况了，严重吧。他本人不慌，他媳妇先慌了。”

我叹了气，并没有帮忙转发的意思。如果不继续治疗，病情恶化，加速生命结束。

在过年这个喜庆氛围里，发出这样的求助，如果不是被逼到墙角，谁会愿意这样。

酒劲有点大，我的脑子突然忘掉自己是医生，暗暗产生恻隐之心。救命无错，但不一定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