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辙说:“阁主希望我答什么?”
金凌反问:“阁主难道不知?”
鬼辙的语气中带了些锋利:“没人能说活于世上没做过什么亏心事,金阁主。五十步又何必笑百步呢?而魏前辈,”
魏无羡起身说:“受不起,您年纪看着比我大多了。”
鬼辙说:“在下修的是鬼道,拜的是您,理当称您声前辈。而您也清楚,这一道,凶险,却易得。只怕你手里的人命,不比我们的少。事实上,”鬼辙停了一下,“我觉得就算加上我乱龙堂所有,也未必能超过您。”
就猜到鬼辙会拿他作文章,魏无羡心里早有安排,答道:“年纪大了,我也真是记不清了。但我魏某活在世上,扪心自问:从未杀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更不会为一己之私,草菅人命。此外,”
“此外,”金凌突然接口道:“这些事就算追究,魏无羡是我傲竹阁座上宾,只怕也轮不上堂主来批判。恐怕需要提醒你一下:今日你之所以在此是因为圣魔宗,提出联盟的也是堂主。若您来此只是为了提一些……往事,那便请回吧。”
此刻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以至于无人发现,有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傲竹阁。
是乐朗。
趁众人在大堂议事时,他和一直来无影去无踪的秋枫离开了傲竹阁。去哪?他也不知道。但他也没问。
而秋枫也不想多做解释,只是带他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知道这是哪吗?”秋枫问。
乐朗看去,只见一个三层老阁楼立于一排低矮房屋最后,虽老旧但仍能看出其建筑设计巧妙,门口的柱子上,红漆大半已脱落,露出里面的木头。
“我哪知道?这都快出兰陵了。”乐朗答道,这里离乱龙巷不太远,鬼辙在傲竹阁,也不知现在那里是什么样。
“薛冥和天刹应该就在这里面,你就不想知道,这两只老得成了精的怪物为何突然离开?”秋枫露出一个邪笑。
“你是说,他们有别的计划?”乐朗问。
“我有预感,他们背着我们干的事,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去查查。”
秋枫说完,就要带他过去。
乐朗拉住她,说:“等等,你就这么过去?”
“当然不是,你施个咒,避开他们俩的耳目。这个你应该会吧?”
乐朗拖着腮,看了那房子一会儿,问:“进去前,我先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薛冥要来这的?”
秋枫看他这样,知道不啰嗦就进去是没指望了,于是只能跟他简单概括:“他们之前就盯上这个房子了,之所以一直没来是因为缺了一样重要东西点烛翠。除了圣魔宗以外,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这东西。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种,上次在秣陵他采了一大堆,我就猜他们肯定会找机会来这。根据时间,他们应该已经进去了。”
“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乐朗又问。
秋枫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这么说吧,这可能是关乎我们两人生死存亡的事。我只需要你相信我。好吗?”
乐朗看着秋枫那双棕色的眼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只是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别去!
“……好,我们走。”乐朗拿出一个碧绿色的荷包,取了自己和秋枫一缕头发放进去,口中念念有词。随着金光微现和散去,乐朗才变回他原本的眸色,说:“走吧,把这个荷包放在外面,我们进去,他们感应不到我们。”然后从墙上轻易拆下一块砖来,把荷包放了进去,在把砖填回,并在上面画了些什么。
傲竹阁
正当两方即将剑拔弩张之时,鬼辙最先换上笑脸,说:“金阁主提醒的是,鬼辙唐突了。还望魏前辈海涵。”
好一招后发制人,先进行激怒,猜测金凌少年心性如何,然后在主动认错。看似毫无逻辑,实则早已摸清世人一直所猜测的金凌与魏无羡两人不睦一说的真相。金凌的父母与魏无羡的关系之前便已人尽皆知,可真了解内情的也没几个。因为想要了解的也只有特殊的几人。而这鬼辙便是其中之一,他本身修鬼道,对魏无羡自然是当祖师爷供着。不同于剑道的诸多流派,鬼道只此一家。毕竟现在在仙门之中,夷陵老祖魏无羡才是开山者,却不知是圣魔宗给了魏无羡必要的能力和寿命。所以鬼辙若要与傲竹阁同盟,就先要弄清为何金凌要请“死敌”魏无羡来做这个客卿。
实际上,这一点,魏无羡金凌两人也并未怎么掩盖,只是鲜有人去注意罢了。比起某人原谅某人,也许还是某人为了什么杀了某人更博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