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俘虏之后，送往京城，他们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活着——所以，还是现在死干净了好了。

一行骑士归队，邵明杰便和身边的小乔点点头，便一起撤了回去。

赵山河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或许……这样是最好的。

……

军帐中。

一裨将穿着一身甲胄，走来走去，终是狠狠的一跺脚：“御前献俘，这好好的一个功劳，就没了。”

一裨将阴阳怪气：“人家是监军事，咱们将军都要斟酌！”

“大帅……”

“他也不干净，杀人充食的事都干，谁知城内的粮食他是否贪去了……”

“哼，回京一定要参他一本！”

“……”

“够了！”赵山河肥大、有力的手掌拍在条案上，发出一声闷响。条案上的大印都弹起来，滚到了地上，“一个个发什么牢骚？都立了什么了不得的功了？都给本帅听着……不要去找监军事的麻烦，也少给本帅找麻烦。谁要是让本帅不痛快，本帅就让他一家不痛快……”赵山河顿了一下，脸上显出一些狰狞，虎目煞气四射，“到时候，老子带着人去他们家吃饭！”

这一句“老子带着人去他们家吃饭”可不是什么好意思，熟悉赵山河的人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吃你的丧酒！把砍头当喜丧吃！

这是连死人都要羞辱一遍，死也不安生。

营帐外，相邻的一个营帐的龙骨上，贴着一个人，这人却正是十三郎。听完了中军的一通对话，十三郎就如同一抹袅袅的青烟一样绕开了巡逻，无声无息的回到了监军事的营帐。十三郎一进入，就被小乔拦住，小乔低声问：“怎么样？”十三郎说道：“几个将军想要对少爷不利，不过已经被赵帅制止了……”

小乔嘱咐道：“不能掉以轻心，你继续关注……那小屁孩儿，一定要保他无恙。”

“大姐，你以前……”

小乔一竖眉，道：“以前？我以前怎么了？”

十三郎见了这熟悉的表情，知情识趣的缩了，顺着小乔说：“没，没什么。我继续去注意着……大姐，那个你看我这么辛苦，是不是能加个鸡腿？”

小乔：“……”

床榻上，邵明杰以一种盘膝的姿势躺着，整个人平平的，就像是玉佩上雕刻出来的观音。他的双手在小腹合拢，成一个极为舒服、自然的圆形，神色之间肃穆、宁静，有一种亘古不易的冷漠——这是他结合了厉风的缩骨、软功、龟息等功夫，和自身的皓月明玉功结合、杂糅而来的一个睡功的动作之一。

小乔屏息看他并没有被吵到，就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头的位置，去看他一丝不苟的练习睡功。

现在……应该是睡着了吧？

这样真的能睡着？

就像是一只好奇的猫儿，小乔伸出了自己罪恶的魔爪……离得邵明杰的脸大概三寸多远晃了晃，见邵明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又比划出手刀，隔空在他脖子附近划了一下，依然毫无反应……不知不觉，小乔就从一头绕到了另一头，悄咪咪的蹲下身来，双手绕到自己的脑后解下发钗、系带，将口罩翻下来，口罩的内里是一层绵柔、厚实的棉布，很吸汗，被汗水湿润的潮乎乎的，小乔的脸上则是透着一种潮红色，很是恶作剧的嘟起嘴，冲着邵明杰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没有反应，然后蹲着去另一边……

就在她双手支撑着床头，一寸一寸的将脸和邵明杰的脸正对，观察邵明杰的时候，邵明杰忽然睁开了眼睛。

“啊……”

小乔一声低呼，就用手捂住了邵明杰的眼睛。

“不许看！”

……

“疼、疼……你手上的汗进我眼了……”

邵明杰叫疼。

“哪儿呢哪儿呢？我看看……”

小乔一松手，就看到邵明杰纯粹、乌亮的眼睛盯着她看。气道：“你骗我！”然后右手一巴掌就“啪”的一下盖在了邵明杰的脸上，就跟如来神掌似的，一下子眼前漆黑一片，无天无地。小乔的手散出一种并不激烈的热，还潮乎乎的温润——这时节，却没什么清凉、温凉可言。

小乔的手倒是很柔的，但柔中却又很有力，有一种张力，贴着脸很舒服。

邵明杰委屈，说：“我就想看看！”

“我戴着面罩不好看吗？”

“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戴面罩有戴面罩的美感，不戴面罩也有不戴面罩的风情……媳妇儿，你这天生丽质，不学我的皓月明玉功可惜了。皓月明玉功美容养颜，可以让你的皮肤和……哎哟，疼、疼……”

“谁让你叫媳妇儿的？再瞎叫，我收拾你！”

小乔送了邵明杰一个耙耳朵。

邵明杰哭丧着脸，郁闷道：“我很认真的……要不然就你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嫁的出去？好容易有我这么一个稀罕你的……”

小乔脸一红，又送了邵明杰一巴掌，然后重新戴上了口罩，没好气道：“你个小屁孩儿，还是先长开了再说吧！”

“那你等我啊……”

“等你什么？等你长大了我都老了？还有，别给我推荐你那什么皓月明玉功了，我要是乐意练功，还需要找你？”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家传武功，怎么能随意传人？为了你姐小命着想，你别害我。”心想我要是真的学了，那还不被你的家族追杀致死？

邵明杰无语……但小乔言语中的爱护、关怀，却又让他很开心。只是，有一个问题却一直困扰了他很久。

他问：“咱们头次见你也没戴口罩啊，怎么一来这儿就不是面巾就是口罩的，你有怪癖吗？”

“怪癖你个头，小屁孩儿懂什么？”邵明杰又挨了一下，小乔说：“我戴着我热，你又不热，少管……”

邵明杰“哦”了一声，便也见好就收，不再问了。

小乔问：“那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

蒋如月从小便是戴着面巾的，所以那种感觉他知道，也习惯，所以并没有尝试的兴趣……那种感觉并不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