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68章 太师脉象之辨(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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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不知所措,于谨先后左右地看了一番,却无任何决断。杜牧耕环视四周,人人目露惊恐,他只好对着内侍们说:“快换热一些的汤水来!”

宇文护听了这话,弯腰凑到床边,伸手摸摸太师的额头,转身对杜牧耕说道:“还是快开个方子,也好让他们先熬煎着,既然烫得吓人,那就尽早让太师服了汤药才是。”

门内屏风北边的宽大案几上,早有内侍备好了纸与笔墨,杜牧耕想了想,提笔写道:炮附子干姜红参炙甘草各六铢,煎沸,顿服。

蔡佑看了,拿起方子,转身递给宇文护,道:“事关太师安危,烦请大都督定夺!”

宇文护接了,却不看,而是直接递给了于谨,说:“我一个粗人,哪懂得医理?还是请常山郡公大人过目。”

常山郡公于谨略看了一眼,说:“还是请武邑公、宁都公定夺为好!”

这一切,杜牧耕算是看明白了,谁也不愿意拍板儿,谁都是以推诿为全身之策。没想到,这北国的朝政中人,扯皮的功夫也是个个了得。

蔡佑忙说:“他们身为太师长子、次子,与情与理,确应该定夺此事,但他们确实又不懂医理,如何定夺?再者言,这位杜黄门是大梁国安梁郡王的侍医,开出这方子,理应试一试!”

宇文护首先就不高兴了,道:“太师乃是万般金贵之人,岂能如此草莽地……不妥,极不妥!”

“哦?”蔡佑很意外又很无奈,自己是太师的义子,大都督是太师的侄子,说到底还是人家更近一枝。在宇文护面前,蔡佑向来秉持谦让三分之底线,此非宇文护有多尊贵,而是出于自己对宇文太师的尊重。后世之人对此有个粗俗的说法,打狗看主人。

于谨瞬间会意,忙说:“传所有侍医官进来!在外面厅里候着!”

此时,两名内侍已服侍宇文泰喝下一小碗热汤,蔡佑显得格外高兴,俯在耳边道:“义父,两国的使团都安顿好了,二位特使眼见为实,挑不出任何一点失礼之处,大梁国的庾子山先生,亲自押送来五百卷典籍,我看了清单,正是长安城中所少见……”

宇文泰闭着双眼,脸涨得通红,对蔡佑说:“你出去,跟萨保说,按杜黄门的方子煎药即可!”

萨保,乃是宇文护的乳名。

蔡佑起身来到大厅,四名侍医官垂手立在宇文护的面前,其中一个拿了杜牧耕所开的方子,道:“太师自午后发病以来,身大热,自觉身重,鼻中两度出血,如今又要用炮附子干姜红参这些大热之药,岂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一听这话,蔡佑心里也暗暗不安起来,不由得转头看了杜牧耕一眼,又一想,他在南国大梁朝也算是混到山穷水尽的落魄之人,借他一万个胆子,他可有谋害太师的心?

“这就奇了!”于谨背了双手,也不看众人,自顾对着厅堂的门外,说:“各位医官开的方子,我都背下来了,野堇菜,婆婆丁,连翘、石膏、知母、鸳鸯藤,你们讲的医理我也听得明白,太师身大热,需要用这些清热、凉血、解毒、利湿之药,只是为何太师喝下汤药两个时辰多了,这热一点都不退呢?”

“这!这个?”侍医官们面面相窥,又一个道:“从脉象与面色来看,用清凉之药,尚有退热之可能,若用大热大补之药,太师性命堪忧啊!”

医乃仁术,但医者也是人,有时候所说之言也是常常叫人举棋不定,左听左有理,右听右有理,倒底听谁的合适呢?蔡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跟任何人说话,只想众人中快快站出一人做出决断。

“既然如此左右为难,何不听听方家所言?”说这话的统万突,乃是宇文泰的长子宇文毓,他闪动着长长的睫毛,看了蔡佑一眼,又看了杜牧耕与众人,说:“明知身大热,偏又用了大热大补之药,在我这个不通医理之人听来,都觉得必有其中的道理,你们都是研习医理多年的饱学之士,为何悟不透这个事情?”

侍医官们默默地低下了头,于谨忙笑道:“并非一定要争出个谁对谁错,诸位一心为太师诊病,绝无二心,这一点不容置疑,还是请杜黄门略陈缘由吧!”

“诸位大人若不通医理,自然不知我这方子的来历,而各位同道若再不知,那就是稍稍欠妥,我想知道,诸位同道在研读医家经典之时,可知长沙太守之伤寒中,有虚阳浮于外一说?我认为,太师之表现即是阴盛阳浮!”

“啊?”侍医官们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认真地看了杜牧耕一眼,又低下了头,继续沉默。杜牧耕侃侃而谈:“既然太师自午后以来发病,身大热,我来至床前,却见太师身上,帛衾之上又有两件皮袍,想喝水,又不敢喝凉水,如此正说明太师怕寒凉,不正是身大热反欲得衣者么?”

“说这么多,我等也听不懂!”宇文护打断了杜牧耕的话,急火火地说:“你就爽快地说吧,太师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师的脉象,弦,沉,此二特点说明病在里,正所谓假热真寒是也!”杜牧耕正要说一说假热真寒与这方子的关联之处,宇文毓抢先一步,拿了方子,递到蔡佑的手中,说:“快快着人按方配药,煎成之后,我愿代阿耶亲口尝一尝!”

蔡佑回头对内侍道:“快按方配药!”

杜牧耕对着宇文毓抱拳施礼,道:“将军此心可嘉,代太师尝药大可不必!”

“为何?”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各位同道可与各位大人详细解释其中缘由。”说完,杜牧耕突然感觉累得不行,饿得不行,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又一阵突然心慌,他忙问道:“可有一点吃食与我暂时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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