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30章 单刃钢刀(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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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孟庆礼临死之前后的胡思乱想不同,淳于牛很有经验,且在杀人时往往异常冷静,他从来不选择对手的正面胸口。即使当面之敌的外面没穿铠甲,他也认定里面必定有护心铜镜。纵然你手握再锋再利的钢刀,若直直地戳在曾经反反复复精火淬炼锻打的铜镜上,必然会为对手赢得反刺之机。

一股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又迅速在尔朱俊杰和李瓜田的脸面上盘旋。淳于牛的单刃尖刀成功地避开了孟庆礼费尽心计掩藏在罩衣里面的护心铜境,深深地穿透了孟庆礼宽厚且多毛的胸腔。此过程完成于一呼一吸之间,令二人谁都想不到一条命会结束得如此简单。

肃州人孟庆礼遍体多毛鼻梁高挺,曾被认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如今被一刀毙命,横死在青州兵淳于牛手下,足令西魏军中一众人等大惑不解百思难明。

淳于牛顺势抬脚一蹬,稳稳地蹬在孟庆礼的小腹正中,右手用力向前一推,孟庆礼就直直地仰面摔了出去,如同一面被众人推倒了的土坯墙。

孟庆礼轰然倒地的瞬间,直看得李瓜田停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厚厚的嘴巴,不知道该呼出一腔浊气,还是该呼入一点寒凉之气。如何就死得这般利索?也太简单了些吧?好歹你是西魏军中百般挑选出来的吧?

由生至死的过程短暂得令人回不过神来,一个健壮如熊的兔头卒,如何也这般不堪一击?尔朱俊杰就有些惊呆了,他竟然尖叫了一声“哎?”

估计,他是想说“哎?咋回事?”

当他看到了仰面摔出去的来犯之敌,尔朱俊杰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急急地抽出了腰间的钢刀,却又被淳于牛挡在身后。暂时得胜之时,恰恰需要冷静。

掩障外面不远处,一个黑影步步紧逼。

他是孟庆礼手下的得力助手尉迟天元。按孟庆礼生前的说法,尉迟天元乃是一个烈货!虽说只有十九岁,加入兔头卒中才一年半,却曾在玉壁之战中大显身手。

远远看去,尉迟天元腿短臂长,体形极不合理,却擅长拉弓夜射。越是风高夜黑之时,就越是箭无虚发。尉迟天元平日里贪吃贪睡,这一刻格外兴奋,他知道孟庆礼死得实在过于不值,亏就亏在不该只带一把短刀。

不过,后悔也晚了,现如今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了。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从来没有后悔药,要是,如果,可能,或许之类的词汇向来招人烦感的原因就在这里。

淳于牛依然躲在掩障入口东侧石墙后面,与尉迟天元相隔着三步之时,二人已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淳于牛的脸上最突出的特征就是黑眼球极多白眼球极少的大眼睛,脸上的神情有些凶狠有些僵硬。尉迟天元白白净净一张脸,像极了一个世家公子书斋少年。这就是人不可貌相,谁天生就是一张杀人的脸?谁天生就是一张倒霉蛋的脸?

尉迟天元看到淳于牛的脸上,确切地说是淳于牛的眉间正中有一颗痣,浓黑的两道剑眉映衬着一颗突出来的痣,天知道是瑞相还是险相?

淳于牛则看到尉迟天元奇短无比的两条腿,此类人天生适合步战,蹲地一个旋转往往就能把对方的腿砍断或横扫而骨折。若二人交手,对方如是一个身长腿短之人,务必需要格外小心,小心再小心。

高手对决就是这般简单明了,无需任何语言。尉迟天元已能确定他的伍头孟庆礼已死于东魏毛贼之刀下,他在痛恨与悲伤中保持了异常清醒的头脑,眼前之光线越来越清晰,此时已接近黎明之前的最后那一段黑暗。若不是这场征战,此时我本应在家中火炕上酣睡,偏偏尔等畜生无事生非渡河来攻,与情与理都该知命投降,又何必两败俱伤地僵持到如今?

尉迟天元跨步来至掩障入口外,他料定掩障内里中人在等一个又一个冤死鬼上门。而且,他也看清了一刀刺死孟庆礼的那个人,就侧身躲在入口东侧石墙后面!好哇,贼儿你想得周全,只是耶耶我想得更周全些罢!

心里想着事儿,却并不影响脚底下的力量把控。尉迟天元右手握了短刀,左脚向前一步,右手中的短刀顺势向前,传递出一个将要刺杀的念头。

淳于牛乃是何等精明之人?

几乎同时,淳于牛一步跨出掩障并出刀向前,直刺尉迟天元的右前胸!淳于牛这些年的杀人生涯中得出一个秘诀,多数人的右手较灵活故出击防御多习惯于用手。近身搏击之时的残酷现实却是,右侧心胸是盲区,因为右手在持刀枪出击之时不可能兼顾防御。

不过,淳于牛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尉迟天元的左脚却是虚晃一枪般地抢在落地之前调转方向朝左一抬。

这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淳于牛有些意外,有些喝酒喝大了断片儿一般的不可理解,做人如何可以这般虚假?干你老祖啊,这也太奸诈了些吧?

尉迟天元的整个身子借力向左一歪,瞬间跃至掩障入口西边的墙根儿,又疾速转身,背靠了石墙。

此乃斗智还是斗力?尉迟天元早已分不清,他只是恨这个一刀杀死了孟庆礼的人,你与我既无杀父之仇又无夺妻之恨,且在大正月里,如何这般无休无止地你杀我一个我杀你一个?我们这些人都是一样的耶娘生养啊,何必杀伐不断流血不休?

淳于牛向前跨的一步过于用力,本意可能是想一刀刺穿来者,却在刹那间扑了空,似是一个趔趄般摇晃不稳。待将转身向右再刺,眼疾手快的尉迟天元已把短刀插进了淳于牛的右侧腋下,又捎带着抬起左手接过了淳于牛右手中的单刃钢刀。

这是单手夺刀么?显然不是!

尉迟天元刚刚捏住刀柄护手,淳于牛竟然十分顺从地松了手,同时又“啊”一声大叫。伴随着一声大叫的是一股鲜血喷出,喷向他面前的空旷黑暗中。

尉迟天元极厌恶鲜血与空气混合的腥臭,极不能忍耐一个人在死去之前还要为众人带来不堪与不适,他右手用力向前一推,淳于牛如同风吹倒了一般,侧脸朝着掩障东边的陡坡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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