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2章 三羽函(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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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湘东王理应会马上召见他,听他禀报一番北国之局势,细论此次出使长安之感悟与收获。甚至,王顸认为这次出使长安,连去带回一个半月之时日还要多几天,北朝两国又在禹门口开战,胜负难决,吉凶难料,如何就不需要几个人坐下来好好分析一番?

眼下,却是待召!也就是说,见与不见,还得看湘东王的心情。王顸下了车,给胡僧祐施了跪拜之礼,道:“世伯在上,劳烦回禀我舅爷,此次往返长安,总体尚算顺利。”胡僧祐拱拱手,道:“自家人,何必见外呢?先与小郡王进得府中歇息歇息,再说别的吧!”

言外之意,没有湘东王的指令,他是屁主意也不敢拿,这样的行事风格符合王府长史的职位特点。纵然胡僧祐今年已经五十九岁,须发皆白,为萧氏江山社稷鞍前马后效力一辈子,但也深知伴湘东王王如伴狼之理。

不是伴君如伴虎么?如何在这江陵城里就成了伴王如伴狼?胡僧祐认为像高祖皇帝那般人物可谓虎,而湘东王则是狼。

为何?

秉性之使然也。伺候萧氏父子兄弟诸人一辈子,胡僧祐自认为也就得出如此一个结论,着实感觉这辈子不值。

只是,不这般谨小慎微地活着,又能如何呢?一言不慎就掉了脑袋之人,也是有的。且,自建康城中改元以来,湘东殿下之心性愈是难以猜测,殿中文臣武将也只能听天由命罢。

譬如,安梁郡王出使长安且于今日平安返回之事,胡僧祐认为理当及时面见使团要员,详细问询北国时局之变化,以应对将来未知之战局。谁知,偏偏会是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任谁也没地儿猜去。

那么,湘东王的心情到底如何呢?

原来,二日之前,即三月初一,卯时三刻,太和驿站的驿丞姚德成派驿使徂润明骑一匹快马,直接将庾信亲笔书写的三羽函递到湘东王萧绎手中。

萧绎一见三羽函,心中闪过一丝不祥之念,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徂润明跪禀道:“此函乃是西魏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散骑常侍令狐整亲手交到洵阳太守仲汝信,仲太守又亲手交至姚德成……”

徂润明算得上伶牙俐齿,萧绎听得不耐烦,一摆手,道:“不过一黄口小儿从长安返回,寻常之事,何以如此劳烦?一个散骑常侍出使北国,如何就滞留不归?哪里还有读书之人应有之风骨气节?”

众人愕然,徂润明头一回面见湘东王,被唬得更是不知所措,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萧绎又说:“你辛苦了,随人下去歇息吧。”言罢,有黄门侍郎过来,把驿使徂润明引领离开。萧绎抛开手中装订精美的锦面书卷《墨经》,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又看看身边众人,十分不以为然地说:“送方略出使北国为质,本为奇耻大辱之时下下之策,纯属无奈之举,如今侥幸回来,又何必大张旗鼓?岂不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当今天下大势,谁人能看得懂呢?”

方略,乃是安梁郡王的字。萧方略三字,湘东王萧绎近期极不愿提及,当初也是抱定了让他客死长安之打算,如今顺顺当当地回来了,反而是从里到外地不适应。宇文黑獭这老狗真的糊涂了么?打一巴掌揉三揉么?还是这老狗另有难言之隐?

转眼就是三月初三日,辰时初刻,府中长史胡僧祐请奏迎接安梁郡王事宜,萧绎连眼皮也不抬,淡淡地说道:“你去即可,随从嘛,由你定。多多少少的又有多大干系?不过是排场而已。”

这话,随意到令胡僧祐惊诧,湘东王向来笃于修身严于律己,如何这般没头绪?

原来,这一刻,湘东王萧绎正在看一封谍报,说:三月,封齐王,食冀州之渤海、长乐、安德、武邑,瀛州之河间,共五郡,邑十万户。

细细算来,东魏孝静皇帝元善见与这齐王高洋几近同庚,无功而封王,乃反常至极之异象,难道其国将大乱?还是将以大乱达大治?那高洋会不会与侯景同类?

萧绎本是一个极擅推理之人,这一刻又突然失了方寸,直想骂人。近些时日以来,他总想骂人。自己乃是饱读圣贤之书的谦谦君子,如何动辄开口骂人?不雅!不雅!

胡僧祐瞟了一眼,算是知晓萧绎今日情绪异常之缘由。湘东王看罢谍报,骂道:“狗老贼,看来,他比我先料到了这一步,所以示好与我大梁,遣返使者,馈赠西域骏马五百匹,以缔结盟友,共御东邻之劲敌,哼,此乃雕虫小技尔!”

“据闻,宇文泰的军队,嗯,三万大军哪!”胡僧祐停顿了一下,见萧绎的眉毛动了动,由此知晓萧绎确实关心北方战事,就继续说道:“宇文泰派了三万大军,在黄河古渡禹门口与东魏交兵,要说理由嘛,也不过是高洋出兵渡过黄河,突然占了义川郡,这不是打脸吗?宇文泰派他的铁把子兄弟赵元贵亲片,用意十分明显,必须把来犯之敌赶回去,他们双方争夺的地方叫禹门口,可算得他们双方边境上黄河最窄处,当然,这些日子里,他们各有伤亡,僵持不下,胜负难见分晓,小郡王能及时返回,与此不无关系。”

“哦?”萧绎并不抬眼看胡僧祐,眼睛还盯在那份谍报上,心思却调转了方向,问:“哪来的消息?”

胡僧祐回道:“姚德成派来的那个驿使,返程临行前,我见他一面,他是听仲汝信说的,至于那个仲汝信的消息嘛,却是从咱的人嘴里听到的。”

“咱的人?”萧绎认真了,抬眼看看胡僧祐,又问:“哪一个?”

胡僧祐忙道:“李家的一个下人,叫陈儿洒,因为熟知弓弩之法,竟被宇文泰派去军中,一起派去的还有王大将军之子和一个同泰寺的和尚!”

“荒唐!宇文泰如何深知他熟悉弓弩之法?”萧绎喝道:“他又如何与和尚混到了一起?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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