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03章 一日不除,后患难绝(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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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瑞霖并未想太多,他道:“事不宜迟,我还是担心水面上那艘贼船,一日不除,后患难绝,先把他们对付了才是要紧!”言罢,告辞了宗懔老将军,带了原班人马,与王顸一路向西挺进。

此时,天色渐明,黄鳝洲四周景物依然熟悉,正可谓水瘦山寒人心冰凉。黄鳝洲上并无现成的大路可行,藤蔓纵横,扯扯绊绊,庄瑞霖只得让两个军士牵了马在前面挥动了腰刀探路,以防有尖锐树桩、棱石或深坑伤了马蹄。

王顸骑在马上听着马蹄踩在碎石头上的“得得嚓,得得嚓”声,眼前各色杂树皆是刚刚吐绿之生机勃勃,脚下泥土中散发出万物萌生的湿润气息,沁入肺腑,难免思绪万千。春天嘛,就应该让人蠢蠢欲动,且先贤有言,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每个时节都有该行之事,我等在此春意盎然之季节拔刀相向兵戎相见,血染了湘州城下还不算,又在此布下生死杀场,岂能落得一个圆满之人生结局?王顸满腹心事无人诉说,也只得随了大流,骑了马不紧不慢地走,只是感觉不到行动的意义。

众人骑在马上,居高远望,展眼就看到了靠近湘江西岸的那艘战船。李木石说:“他们若上了岸,咱倒不好办了。”庄瑞霖正想说“若上了岸,那就由他们去”,却猛然看见西岸边上聚集了大队人马。毫无疑问,那大队人马定是贼军一伙的,他们正与船上之人挥手致意。

看来,船上之人遇上了自己的援军。让人不甘心的是我们的援军哪里去了?王顸顿时觉得急火攻心一般难受,我们的援军呢,难不成都遭了不测?

“嘿,麻烦大了!”庄瑞霖抡着马鞭子,像是要打人,他向空中挥手一甩,近处一颗白皮树的枝干就断了下来。庄瑞霖说:“黑压压的一片哪,好几百人吧?”

王顸忙问:“那边,按说也有咱的人?”

李木石说:“大将军派了两支队伍,西岸那一支,由刺奸都督杜裕铭所率,也算得精兵强将。杜裕铭当然也不是一个易对付之人,按说不应该让那些人占了上风。”

生死存亡之际,万万不可吹自己什么精兵强将,精不精,强不强,还是等到打了胜仗再来言说表白。庄瑞霖又道:“听高梁那小子说,陈儿洒把他带出去的五十个弟兄一人为二,牛虎儿带了二十四人过江而西,难不成,咱的这些弟兄,已都让他们给干掉啦?杜裕铭带了些什么人?无所作为么?”

如此一说,王顸当然紧张得不行,那边若只有一艘的人,尚且可以对会,若是那么一大队人马,集中了兵力占领这段石坝,眨眼的功夫就给扒开一道口子,还在话下么?

庄瑞霖下令道:“弟兄们,呈三线递进之势,各自选好战位,架好弩机,只守不攻,他们只有一叶破船,要想攻上黄鳝洲来,也只有沿这道石坝过来,且是步行,众贼胆敢前来,弩箭伺候,绝不手软。”

呈三线递进之势,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弩机手散开待敌时,形成一个品字结构,以达到相互掩护,交替前进或撤退之势。

对面,船上之人登岸,与迎接之人寒喧了一番,又移步隐入江边丛林中,毫无主动进攻之意。岸上没有战马,或许是把战马藏在了丛林中。

这边,庄瑞霖反倒是着了急,骂道:“杂种东西们,躲起来干什么?为何不往这边冲?冲过来送死啊!”

原来,经过了一夜潜伏行军,岳阳郡太守柴威麾下金曹掾佐孔双休所率兵马,竟然悄悄地沿着江边摸到了青牛顶的陡坡跟前。介于老面瓜岭和鼠雀岭之间的青牛顶东陡西斜,陡坡下面是茂密竹林夹杂着五六丈高的水杉树。按后世军事地形学之理论,易守难攻,视野有限,便于隐蔽,乃是易于游击战术之地。

金曹掾佐孔双休是个性情沉稳之人,在岳阳城中领命之后,他就有言在先:“自岳阳城往南直至老面瓜岭,这地形我等众弟兄皆熟悉,无论行军,作战,宜集中,不宜分散,万不可化整为零!”

太清三年夏秋之交,湘州战事紧张,孔双休曾受太守柴威之托,率二百军士押送骏马一千匹由湘江西岸陆路而行,送至萧誉面前。返回之时,众人仍是湘江西岸间道而行。孔双休的理由是“练为战,有备无患”。回到岳阳城中,由此受到柴威大加赞赏。

如今又要重走老路,众将士默默认可,却也认定掾佐孔双休之心思无疑是先保存住实力,再伺机进攻,此乃其一。那么,其二呢,太守柴威兵分三路行军,剩者为王。也就是说,谁的队伍到最后剩下的人多,谁就是手握大权之人,如果你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你杀敌再多,又有何用?所谓一战成名者,成的并非身后名,而是眼下之名。为将者是不是天生擅战,既看你杀敌略地多少,还要看你拼到最后,身边还有没有仍然可为你杀敌之人。

一路缓慢行军至酉时二刻,天色渐暗,从行军图上所标注方位看,距离鼠雀岭少说也有二十里。孔双休麾下有一个书佐叫郑耳,祖籍郢州梁宁郡,乃是一个小心谨慎之人,他悄声提醒道:“既然越往前,相距江陵贼军越近,贤兄且不宜夜里行军,此非一马平川之地,纵然是太守与我等同行,也不可过于求速。孤军深入,乃是兵家之忌,谁知道前方密林子里有多少埋伏?”

孔双休嘴上认可郑耳之言,心里却排斥得狠:我率人行军一日,并未完成汇合之命,又未派出探子先行一步,这算不算我消极怠工?战后若细论起来,我这心思也算得杀头之罪。

正当孔双休心意难决之时,先行军主派人来报:“前头三里,捉了两个可疑之人,看那穿衣打扮,应是江陵来的逆贼。”

郑耳大惊,后悔得不行,暗想,这对手若是江陵来的人马,岂不是已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人家都钻到怀里来了,我这里还不宜求速?

孔双休直接吩咐道:“快给我带上来,我看看是谁!”

话音刚落,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两个人就被推到了面前。孔双休急得不行,问:“你两个,迎头撞上我的队伍,怀有何谋啊?”

一个说:“老子是益阳太守蒋王牛,出来探听消息的,本想着为湘州刺史破解围城之困出点子力气,没想到被尔等捉了,真你娘的晦气!怎么?你还不信么?”

另一个,瞟了孔双休一眼,没说话,眼神中却全是傲慢之气。

孔双休的脸上勉强笑了笑,说:“来人,把这个恬不知耻的驴瘪剥光了行头,先抡他五十鞭子,改一改他这个不懂装懂的贱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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