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5章 暂避锋芒(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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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恩泽看看四下里安静得异常,周围的树皆不动,只有几匹马立在近处时时抑头嘶鸣,似是知道主人非伤即亡,缘分一场至此而尽矣。

太阳渐渐升起,照得周身内外皆是融融暖意,孟恩泽不由涕泪纵横,仰天长叹:天暖和了,我的弟兄们饿着肚子强忍一夜春寒,此时都去了哪里?哪些进犯之敌都去了哪里?

“军候,何以在此伤心?”孟恩泽一看,散卒郭通骑马来至跟前。

此人,孟恩泽略知道一些,郭通今年十七岁,出身于雍州名门旺族,骑射功夫异于同龄世族子弟。

依汉晋制度,二十为兵,六十而免。

按理说,郭通还不到从军年龄。因其父郭禄为中书舍人,去年二月,却在建康城攻守战中奋勇冲锋而中箭身亡,其母毅然将他送至军中以求历练,意在今后伺机为父报仇。

孟恩泽难止悲伤,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泪如雨下。

“伤心至此,到底何故?”郭通又问:“军候如何一人在此?”

“如何你也是一个人?众弟兄呢?”孟恩泽心中更迷惑不解了,难道我的弟兄们,真的是都被斩尽杀绝了么?若真是这般残酷,这郭通必将难以全身而退,其母当初送子从军岂不是枉费心机?兵荒马乱之年月,宗室诸王各怀心志,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惦念什么报仇?两军厮杀之时,性命贱如尘埃,任何人都没有例外,死了也就死了,逃了也就逃了,能算什么呢?

“崔茂云、宋法和二位军候都在那山坡上!”郭通的马在原地绕了一圈,差不多就看清了此地人员伤亡,但也顾不是那些死去之人,只是可惜了那些战马被祸害殒命,忙说:“远远地看见军候一人在此,特命我前来接应。没有都督之命,两位军候拿不定主意,此地相距黄鳝洲并不远,务必拖住那些援军……”

拖住援军?你我想拖住就能拖住?纵然拖住了援军,就能保证别人不去攻击黄鳝洲么?若安南郡王或死或伤,我等众人在此拼命还有何意义?孟恩泽再也听不下去郭通说些什么,他扔掉手中的刀,伏在马背上痛哭起来。

郭通一时不知所措,忙问:“孟军候,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呢?”

片刻,郭通又道:“崔、宋两位军候还让我报信儿,他们抛出的陶弹,炸瞎了岳阳郡太守,听说,那货成了独眼龙。他们的太守废了,郡邑镇兵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他们还能跟咱抗衡么?”

这是什么见识?谁说太守伤了一只眼,其麾下众兵就不战而溃?你想得也太简单些吧?

孟恩泽冷静了刹那,道:“罗都督死了,先是被贼军一枪刺中,落于马下,又被战马踩中前胸,实在意外至极,最终还是死了。他们的太守,不过是伤了一只眼,就算是瞎了,又能怎么样?那狗太守,贱如草芥,如何能与罗都督相比?”说完,孟恩泽大放悲声,竟然从马背上滚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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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郡丞祁之宏见麾下众人难敌江陵军,担心拖得久了必然损失过大,于是下令撤退,张碾得令之后发现哥哥被擒且正让人踩于脚下,故不惜丧命之险前来营救。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想到,哥哥张磕最终竟被人一刀斩首,下场悲惨不能言说。匆忙逃命路上,张碾失声痛哭,誓为哥哥报仇,又觉得无脸面对郡丞及众弟兄,却不知道敌军都督罗方横死于他的马蹄之下。

此皆因当世之时信息不便所致,任凭谁也无力改变。张碾一路哭泣,回到郡丞祁之宏的阵中,清点兵马,竟然不足二百六十人。如此仓促一战,损兵四十多个,今后向人家的耶娘父母如何交待?争得了多大的利益?如何这些人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祁之宏说:“贤弟何必如此伤痛?江陵众贼久经战阵,咱们众弟兄明显不是对手。再者,事已至此,咱们何必飞蛾投火?还需保存实力要紧。”

事已至此?是因我哥哥战死了么?张碾不便直接询问,又不知郡丞为何用飞蛾投火这样的措辞,就问:“郡丞之意是撤回岳阳么?”

“太守尚在坚守,我等如何敢回岳阳?不过是想暂避锋芒。”祁之宏凑到了张碾跟前,小声说:“我等众弟兄略往东南方向撤一撤,本来就是引敌之诱饵嘛,太守也没明说让咱们往哪里引诱,脚长在咱自己的腿上,往哪里走还不是咱说了算!”

张碾正要说话,只见军士蔡江飞马而来至面前,说:“屯长命我前来禀报郡丞,太守伤势不轻,左眼怕是无力回天。”

“如何无力回天?”祁之宏显得很着急,问:“到底伤得怎样?难道要死人的么?”

“眼珠子破了!”蔡江轻描淡定地说:“我看见,眼眶里瘪了下去,还不是眼珠子破了么?太守烦躁得很,不让人看他的伤,也没人懂得能上些医药给他!我的屯长梁琮也像是不入他的眼,唉唉,人哪……”

蔡江说话期间,祁之宏发现他战袍上干干净净并无一丝血迹。由此可知,那边并无近战,人员伤亡应该不大。蔡江说:“屯长收拢了人马,太守的意思,还是得与郡丞这边兵合一处,这才命我来传令!”

你都瞎了一只眼了,还命人来给我传令?此时不该交权给我么?如今终于想明白兵合一处,是不是晚了三秋?我这里无缘无故地折了几十号兄弟,我找谁说理去?祁之宏哈哈大笑,问:“说吧,太守命你传的什么令?命我等众弟兄去哪里接应他?”

蔡江不大明白祁之宏的心思,因此也就不大懂得此番话的言外之意,忙说:“太守就在坡地那边,距此不过一里多,只是骑在马上难以望见而已。”

祁之宏一挥手,“前面带路!快!”又对屯长张碾说道:“跟弟兄言语一声,行军务必小心,那江陵众贼能片善战,纵然遇了挫折亦十分顽固,刚才那一战,虽说是互有伤亡,但那些人并不气馁,因此处处会有伏兵,万万不能再有伤亡。”

张碾点头,心中认可祁之宏所言,难免又为哥哥张磕惨死此地而悲伤,我哥哥如何就不知道江陵众贼韧性极强?反被那些宁死不屈之人害了性命?我若不能保全了性命,岳阳城中一家老小几十口今后将指靠谁人?

众人浩浩而行,跟随蔡江来至向阳坡地上一片林中,祁之宏见了太守柴威,慌忙下马,单膝跪倒在地,问:“太守,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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