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90章 那一羽雕翎箭(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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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宋法和在笑,满脸的肉笑皮也笑,只是心不笑,心头反而时时闪过外都督罗方横被马蹄踩踏得血肉模糊的前胸。

武润努力微笑,揣摩对面之人的心思。

宋法和仍然笑得极喜庆:“哈呀,咱们嘛,原本一家人嘛,此话过于见外,过于客气,哈哈!哈哈!”宋法和仰头而笑,笑声爽朗,前仰后合得十分夸张。

人在一时难辨对方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之时,往往想以笑声来掩饰,自古皆然。与人交谈,千万警惕那些易笑之人。

张碾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放箭呢?还是四人一起过去?是横队过去?还是纵队过去?

人人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但在胜者王侯与败者贼之间,向来各占一半,稍有迷糊即会站错阵营,妥妥的一失足成千古恨。虽然武润急得浑身不自在,张碾仍然没有立即挥鞭提马前行,而是微微地晃动了一下肩膀,以示不解其中之意。

“快快前来,将军有令!”武润把两手拢在嘴边,又喊道:“速到我身边来,将军有要事相谈!”

好嘛,老子也过一把将军的瘾!宋法和的脸上堆着笑,心又是悬着的。他也知道,只有崔茂云、孟恩泽二位把那太守干掉,今日之大任才算完成。

武润的声音尖锐而缓慢,他希望张碾能够体会他的良苦用心,有将军在此,懂不懂?江陵大军中的将军,分量还算可以,能干掉一个,将来我等回到太守或郡丞面前,当然也是大功一件。若能等到河东郡王殿下东山再起呢?我等在此杀之人,算不算元勋?

“世田贤弟,就看你的了!”张碾悄声道:“咱们四个,成一列向前,你在最后!伺机而射,要快!要准!要狠!”

孙世田擅射,既能百步穿杨,又能闻声而射。

军中列队之制,纵为列,横为排。

张碾说完,自顾自地打马向前,挥着手,算是回应着客套之礼,大声道:“将军恕罪!我等来得匆忙,并无尺寸薄礼面呈将军,实在不妥,惭愧难当。”紧跟其后的耿镇西、黄由甲瞬间领悟了屯长张碾的心思,慌忙各自猛拉马缰绳,分别向左向右而行,又皆是双手抱拳的礼节,故意大声吵嚷一般地喊道:“参见将军!标下有礼了!卑职有礼了!标下参见将军!”

唱赞此起彼伏,热热闹闹,人人觉得此中诚意满满。

细心者或许能在意二人自称有别。卑职?标下?

耿镇西自认为没有军中职级,故不能自称“卑职”,而自称“标下”。黄由甲自称“卑职”,则是认为,既然“弄假”,就得朝着“成真”的方向去努力。

只是,话音未落,相跟在队伍最后面的孙世田眼疾手快,搭弓引箭,咬牙用力,双臂张开,又果断松手,只听得“嗖”地一声,待到众人觉察到异常时,那一羽雕翎箭已射中宋法和的咽喉。孙世田极满意自己之箭法,向来自视岳阳城中稳居第一。139139z

看着不远处那人徒然中箭,孙世田竟觉得惋惜了些,这人杀得也太容易了些吧?难道,兵曹掾佐陈延年即是这般瞬间而亡?

庞卓石本想制止这四人乱哄哄地一拥而上,无奈离得并不近,也不好制止。待到一箭飞至而宋军候中箭坠马,方知误中圈套落入了陷阱。忙乱之中,庞卓石赶紧伸手去摸腰间的钢刀,平日里他出手还算疾速,这一刻却是握不住刀柄拉不开刀鞘。

相隔三丈之处,宋法和直直地摔在地上,如一堵高处倒塌的墙。他胯下的银灰色战马像是不知情,此刻只是觉得背上轻了些,原地绕了半圈儿,又伸了脖子去嗅主人的脸。战马乃是灵性之物,凭气味,似是能够分辨主人。

宋法和仰面朝天地躺着,那一羽雕翎箭直直地立着,箭杆微微地在抖,那战马竟然又不小心碰了一下。若是宋法和还活着,他一定会疼得大叫,但是没有,无人听到任何因疼痛而喊叫或哀号。

庞卓石转头看了一眼,心中痛如刀割,头上冒出了冷汗,又苦于手中无盾牌可遮挡,不由得大叫:“无耻小人!如此龌龊手段,焉有不被歼灭之理!”

与敌相遇,只需拿出真本事干掉对方即可,实在没有必要动嘴,你骂人有何用?对手能被你骂死吗?纵然你千般诅咒,最终也敌不过一羽雕翎箭。

孙世田不由分说,抬手拉弓,对准庞卓石又是一箭。那不过是一张六钧弓,孙世田挥酒随意,似在有意无意之中,如刚刚射中宋法和之时一样气定神闲,却是偏高了一尺。箭在头顶上方懒懒地飞过一丈之后掉在地上,轻轻地弹起又落下。

庞卓石挥刀跃马向前,远处,身后的军士们齐齐地开弓放箭。

眨眼间,孙世田竟然中箭落马。只是,那箭并未射中致命之处。庞卓石倍感恍惚,射中他人与被他人射中,相隔瞬间却是生死之别。

主人摔倒在地,胯下的战马却跑到了三丈开外。战马之间,并不相同,有灵性通人者,也有愚钝不开化者。孙世田的战马,这也算是大难来时各自飞。

庞卓石紧张得不行,心中木乱得不行,好在后方的弟兄们有备而来,人多势众,弓法娴熟。眼前一时间血肉横飞,人仰马翻,吱呀乱叫。

张碾胯下战马被连续两箭射中额头,突然暴发出一声嘶鸣,令人不由得后背骤紧,心中如坠下铁铊。战马将死之时,其鸣如此悲哀,谁人能不为所动?一匹高头大马轰然歪倒在地,那主人当然伤得不轻。。

庞卓石提马过来,挥刀欲砍张碾,没想到被一匹马冲撞开来。此人骑马走在最前面,定然知道最后面一人之阴谋,不将此人乱刀砍死,怎解心头之恨?

身后控弦之士并非乱射一通,而是一箭接一箭地有的放矢,绝不浪费庞。区区五人,难道还会再有漏网之鱼?

庞卓石勒住马,定睛一看,知道此马主人正是射中宋军候之仇雠,不由得怒火中烧。个个都是该杀之人,奈何你冲我撞,人躲马闪,愈是着急反而愈是近不得身?

曾因擅射而闻名岳阳城的黄由甲,更是没想到自己竟被无名之辈一箭射中右肩,又因疼痛难忍而不慎落下马来,重重地跌倒,摔了个仰面朝天。正当黄由甲翻身欲站起,心中更是万般懊恼之时,庞卓石提马来至跟前,伏身一刀如风刮过,黄由甲的左肩顿时血流如注。

“啊!啊!”黄由甲大叫,“我归降!莫杀我!我归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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