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9章 管他是真是假(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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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曹掾佐陈延年,乃是武润的上司,昨日已战死。此人之死,着实出乎众人预料。武润刚刚说完之时,立即后悔了,敢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我把自己说成哪一个不好?偏偏要做一个战死之人的替身?他优柔寡断遇事退缩,死的足够窝囊,老子也真是晦气到家。

“兵曹掾佐?”庞卓石略有迟疑,但又极友善地点头,以示礼节与尊重。

“昨日以来,你攻我打,互有死伤,价值几何?意义何在?”武润胸腹虚空,学养有限,对湘州大势之把握就不那么准了,他说:“湘东大王派兵来征湘州,意在征服,意在服心,而非剿灭,而非伤筋动骨。”

庞卓石面带微笑,极谦逊极虔诚地点头,心中当然不会认可,湘东王之为人处世与心胸秉性,哪里是你这等卑贱之人所能知悉?

二人相距不远,相互看得清楚。庞卓石当然不信,兵曹掾佐的铠甲衣着与胯下战马会是这般寒酸,岳阳郡也算得荆楚间一等一的繁华富庶之地,难道连几千兵马都养不排场么?若没有各郡太守仰仗兵强马壮暗中支持,河东王萧誉哪里来的底气跟江陵叫板儿?

庞卓石忽然心生一计,忙说:“既然太守大人自在军中,距此也并不遥远,何不直接禀报了去,贤兄又何必越权行事?”

“哦?”武润面露惊讶,又即刻平静下来,佯装不懂对方话中之意。庞卓然说:“军中规矩,你我皆不是外行,有些话,也不需要说得过于明白,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嘛,咱们都是替主上跑腿儿办事儿之人,何必把时辰都白白耗掉?”

言外之意,撒谎也得撒得圆满些,军中规矩还不懂么?哪里有兵曹掾佐代替太守行权之理?好比后世之乡长,能代替县长行使权力么?如此荒唐不合逻辑,怎么可能让人相信?

不过,武润并不沿着庞卓石的路数走,而是反手一击,笑道:“哈哈,这位贤兄,终究是在湘东殿下帐中见过大世面之人,此乃庙堂之上不知我边地郡邑之苦!”

这就是在拍庞卓实的马屁了,拍得低级而恶劣,武润说:“我湘州诸郡比不得江陵重镇,这军中之事又焉能与湘州麾下部曲相比?职级不够详备不说,军中纪律也不似湘东麾下那般森森然,况卑职与太守共事多年,深知他之为人,但凡我能料理得开之军务,太守皆不愿劳心费神而为这……”

武润与庞卓石之间的这番言语交锋,被曲军候宋法和听得一清二楚,暗自骂道:“好一个阴险狡诈的驴瘪,这不是明摆着跟老子在此耗功夫么?纵然先哲有言,一则治,两则乱,可我在这边,还真得弄出点大动静,方可牵制、分散这几个人,我那孟、崔二位弟兄才有机会领兵作乱,共谋大事。”

宋法和一边暗自言语,一边打马向前。那匹栗色吐谷浑六牙公马,迈开蒲扇般的蹄掌,驮着宋法和踢踏踢踏地一路向前。武润看见对面远远地过来一个气定神闲之人,心中反而不安起来,忙问:“后边打马过来的,可是你所说的营军都督?”

庞卓石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面向武润,略显尴尬地笑笑,将错就错地道:“正是,正是!我家都督诚意满满,哪像你们太守,远远地躲起来,哪里是和谈姿态?”

“哦?”武润故作镇静,却问了一句:“营军都督与太守,可是平级么?”

能骗人者,智商与情商皆非一般人所能望其项背,从古至今,概莫能外。黑客heikexs

“这位贤兄,如此疑问,可像是兵曹掾佐所言?”庞卓石已经断定,此人不过是普通军士,或屯长、什长一类低级人物。

武润知道自己问得过于低端却也毫无办法,只得说道:“我岳阳郡中,从未有过营军都督一职,而我湘州城里,河东郡王殿下府中也从未有过营军都督,故我不知营军都督等级也在情理之中。”

谎言不攻自破。不懂装懂,自是难以骗人。

宋法和不由得自觉信心更足,道:“贤弟所言极是,我江陵军中所设营军都督,也不过是想表明军中等级制度承袭汉魏之制,而郡邑镇兵自是摆不起这般排场,我等若不是背靠湘东王,必定也是不会知道营军都督,更不会在两军对垒之时用上火药陶弹。”宋法和勒住了马,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不紧不慢,其中的意思也是再明白不过,人若想活得扬眉吐气,首先你不能站错队。

武润仍是不信与太守职级相近的营军都督,会冒了这般风险来阵前,他就不怕这和谈背后会有阴谋么?

“这位贤兄,你……“庞卓石抱拳施礼,道:“我家营军都督来至马前,你们呢?太守还不能露面么?”

武润心中着急,嘴上却也来得快,说:“其实,我家太守也受了重伤,恰恰就是刚才都督所言的火药陶弹所致。天下之势,千变万化,河东郡王在湘州城中,断然不会想到江陵大军已用上火药陶弹!智者常言,识时务者为俊杰。”

万事开头难,撒谎也一样。只要开了头,往后就会越编越顺畅。武润想隐藏一半实情,说:“唉唉,很不幸,一枚碎片迸进了太守腿上的肉里,刚有金疮医清理了创伤又包扎了起来,实在不便于至此会面。”

宋法和一听,突然心中着急得不行,那狗太守就在对面阵地中,只是不知孟、崔二位军候何时能对准那阵地开火。若能齐齐地开火,还怕他那太守能活着逃回岳阳城?既然能炸伤他的腿,当然也能要他的命。

武润似乎从对面之人的脸上看出了疑惑,忙说:“恕我直言,自昨日以来,我家太守并不想再战下去,只是不知都督心中有何打算!都督若无决战之心,两厢商定一个退兵之议,才算得互利互赢。”说完,武润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想让身后的弟兄们伺机开弓放箭,管他这都督是真是假,先干掉再说!

“都督若有诚意,大可放心撤兵,我家太守早已不存杀伐征战之心,眼下,只等我带回喜讯,即可退兵回岳阳。”武润说这番话时,眼神游移不定,只是极期盼后面的弟兄们快快动手。

谎言越说越信真的,庞卓石听得云里雾里,武润暗暗得意。

宋法和看到了不远之处端坐在马上的四个人,又不知为何躲在远处止步不前,只得问道:“掾佐何不请你的随从之人一同前来?我等弟兄诚心诚意与贤兄和谈,难道还要我下马恭候么?”

武润转身回头朝着屯长张碾挥挥手,又迅疾地回过头去面对着宋法和与庞卓石,说:“他们不过是竖子走卒,平日里也是行尸走肉一般,并上不得台面,又如何能来都督面前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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