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97章 一觉醒来(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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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帐中,司职看守宋子仙的人,王僧辩亲自定下四个,谘议参军朱韬,斥候参军晁志川,刺奸曹参军庄瑞霖,斥修参军王顸。王僧辩特别叮嘱:“砍他的头之前,务必不能有丝毫差池,你们四个,两人一班岗,另两个先去吃饭睡觉养足精神再来替换。”

说话间,早有四个军士抬来了柏木囚笼,不等人推,宋子仙主动走进去,如一只笼中兽。他看了王顸一眼,点头,笑道:“你阿耶果然冷血,反绑着双手呢,还怕我跑了不成?”

大将军王僧辩不看宋子仙,却是对他说话:“你与侯景一党,凶残暴虐,出尔反尔,祸国殃民,来郢州又背上人命,砍杀安康郡王,就等于绝了己之后路。”

宋子仙忙分辩道:“杀安康郡王一事,我并不知情,侯景行事向来如此,专横独断,敢做敢为,从来不计后果。”

能屈能伸,能享受最好的,也能随最坏的,世上活人或许就应该如此。王顸倾刻间想到了晁志川,过去他乃是河东王府中兵校尉,实打实的眼前红人,不知终有一日他知道河东王萧誉早已死于湘东王之手,会有如何反常之举?

王僧辩与宋子仙四目相对,皆沉默了片刻。王僧辩说:“就算我信你,也得听湘东大王殿下之意,他身负家仇国恨,可是我等庸常俗人所能揣摩?”

“若说家仇国恨,我倒也同情湘东王萧世诚眼下之处境,如此说来,侯景确实不该杀了湘东之子,据我后来所知,那安康郡王不过还是个孩子,尚不满十八岁,他侯景如何下得了手?”

萧恪听了宋子仙的话,竟也开口对大将军王僧辩说道:“太保他,当时确实不知情,安康郡王之死,我也不知。”宋子仙极尴尬地笑笑,说:“我已是阶下囚,还称得哪门子的太保?”

王僧辩对着萧恪拱手施礼,道:“嗣王殿下暂时委屈一下吧,军中艰苦,不宜久留,我派右军校尉江学良率五百甲士,护送殿下去江陵面对湘东殿下,需乘快马,途中劳顿,还需殿下忍耐与海涵。”

时局变化,令人眼花缭乱,王顸不敢想萧恪今日到了江陵会是如何下场,湘东舅爷能容得下他这种失节之人么?萧恪一听要送他去江陵,又落下泪来,说:“君实将军,就不能留我萧敬则在军中,为圣上效力么?至少,我还能知道郢州城里城外各处守军将士姓甚名谁,这些年也混了个脸熟嘛!”

宋子仙笑道:“你能效什么力?你留在军中,还得派几个人护卫你,还得给你端茶倒水,你能上马冲锋呢,还是你能排兵布阵?”

“放肆!嗣王殿下之事,也容你信口胡言吗?”前军校尉邱刚说完,从宋子仙的袍襟上撕下一片,团起来堵在了他的嘴里。宋子仙一甩头,吐掉,又道:“我随侯景南征北战十余年,杀敌无数,陷城无数,今日之前,从未受降,今后若依我之计,活捉侯景,自是不在话下!”

王僧辩索性不再理会宋子仙,引着萧恪向大帐外走去,又回头吩咐:“你们几个,把他的头蒙上,堵住他的嘴,让他睡一觉,一觉醒来,事情就有个眉头啦!”

第一班守护宋子仙之人是谘议参军朱韬与斥候参军晁志川,另加四个全身铠甲的持刀军士。刺奸曹参军庄瑞霖与斥候参军王顸填饱了肚子,到一处军帐中睡下。临睡前,王顸问道:“也不知江面上战况如何?”庄瑞霖已困得睁不开眼,打着哈欠犯着迷糊,说:“还能如何?若是侯瘸子真的跑回了江州,郢州守军还会殊死决战么?搞不好,这个宋子仙就是咱们逮住的最大一条鱼!”

王顸听得有些失落,突然觉得若是侯景跑回了江州,手中又有皇太子与浔阳王萧大心兄弟二人为质,这仗还打得什么劲?阿耶所率这三万大军岂不是直捣江州城?学府xuefu168

也可能是太累了,庄瑞霖睡了过去,呼噜呼噜地嘴角冒着白沫。王顸就想到了他的前主上安南郡王萧方矩。如今他在湘州城里,说起来是湘州刺史,但会不会也是时时有被人杀气之险?安康郡王萧方渚若不是死于侯景刀下,郢州城一被攻克,自是妥妥地坐定了这个郢州刺史。难道,这就是湘东舅爷不可告人之心?那皇太子与浔阳王萧大心若知道了这一层意思,还会不会盼着我阿耶这几万兵马前去围剿侯景?

对面相距三尺之处木榻上,刺奸曹参军庄瑞霖越是呼噜呼噜地睡得香甜,王顸反而越是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合上眼却又是陈儿洒死了,难道那箭是毒箭?没死在湘州城北,倒死在郢州地界,这上哪儿说理去?

……

待到王顸一觉醒来,眼前却是黑漆漆一片。摸摸身上,所盖的是一件羔羊皮里的战袍。这个时节,行军宿营,皆用皮战袍当被子御寒。这一觉直睡得浑身酸痛,不想坐起来,腹中又饿得不行。不由得有些恍惚,我这是在哪里啊?我是不是还活着?王顸仔细想想,又听得帐篷外有哗哗哗的流水声,眼前渐渐亮堂起来,窗外像是有油松火把,突然想起是在郢州城外江北岸边大营中。

再听听三尺以外木榻上的匀称呼吸,王顸想起那睡觉之人是庄瑞霖。脑壳儿中渐渐清晰起来,王顸忙翻身坐起,摸索着找着了自己的牛皮战靴,下了地,弯腰拍拍庄瑞霖的前胸,问:“啥时辰了啊?我咋睡得啥都不知道了呢?”

庄瑞霖晃晃脑壳儿,猛地坐起,说:“大将军可是说,让咱两个睡一觉就去替换他们两个?哎呀,这一觉睡得死……”

两人皆急得不行,怕误了大事。庄瑞霖一边说一边噔上战靴往外走,军帐外倒是随处可见灯笼火把。“此刻是么子时辰?”庄瑞霖问大将军帐外的两个军士,其中一个道:“亥时初刻!”

亥时初刻,就是晚上九点以后,也不早了!

庄瑞霖“哦”了一声,又扭头对王顸道:“咱们睡得也够久了,大半天呢!好家伙,江面上打得怎么样啊?”王顸说:“看来,没什么要紧之事发生,要不然,咋也没人来喊我们呢?”

二人在大将军帐门外停住脚步,庄瑞霖伸了脖子往里看看,最靠近帅案处,仍是装着宋子仙的柏木囚笼。王顸的心,终于不再悬着,此人尚在,说明时局变化不大。

司职看护宋子仙的却不再是谘议参军朱韬与斥候参军晁志川,而是八个持刀军士。未等庄瑞霖开口,大将军王僧辩已看到二人,忙招手,道:“进来吧!”

庄瑞霖进了大帐,见宋子仙歪在囚笼中闭目养神,不由得抬脚踢在笼柱上,说:“睡得挺滋润啊你!狗东西!也不主动表现表现!”王顸忙问:“舅爷可有消息传来?”

王僧辩点点头,顺手将帅案上的密函往二人跟前一推,说:“右军校尉江学良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天,刚把这个送到,才打发他暂去歇息。”

帅案上,但见一纸命令,依然是湘东王萧绎亲笔所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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