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17章 纸糊的大都督(1 / 1)弩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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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逆之人,哪个不绝情?”庄瑞霖嘟囔道。

城头上,水军大都督任约似是根本就不相信破奴舰上与他对话之人会是湘东世子,喝道:“两军相争,斗智斗勇,需行得堂堂正正,你们如此狼狈为奸,阴险狡诈,实乃小人伎俩,历来为君子所不为也。”

破奴舰上,宋子仙一听,大骂道:“任行俭,你也不过是个纸糊的大都督,纯属狗舔鸡儿个人糊弄个人,也甭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你不懂水战,偏顶着个水军大都督的头衔,不心虚么?就不担心淹在死水里?也有脸说什么君子小人?你与侯景挟持了太子西征,名义上所有军令皆是太子之意,你们可让太子说过一句真话?”

此言一出,城上一片哗然,守卒们眉开眼笑,东张西望又交头接耳。什长窦运看看任约,说:“太保这是……动摇军心,且是与身份不符。”覃伯游眯着眼睛轻轻点头,对任约小声道:“与湘东世子和谈之时,如何又说这个?寻个时机,快刀斩乱麻,快快干掉,省得他四处散布不仁不义之谈。”

时机?就那么容易寻得?任约忙吼道:“宋子仙,莫要胡扯,如今是我与湘东世子言谈军中之事,你一个降敌之人,还有何脸面在此多嘴?要我为你宋子仙一人之性命而退出郢州城,莫说当今圣上答不答应,也莫论大丞相答不答应,单单就是守城众将士,也是一万个不答应!以你一己之私命,空废万人之功勋,纯属痴心妄想,我若成全了你,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王顸听了任约之言,立即质问道:“不和谈,也不退兵,死抗到底,无疑作茧自缚,你非要在此血流成河么?”

“这郢州城,稳如泰山,固若金汤,你要攻城便攻城,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参军校尉军候队主,冒充得什么湘东世子?”任约的这些话,皆为覃伯游在身边支招。覃伯游信誓旦旦地断定:“对话之人,绝不是湘东世子,要他务必杀掉宋子仙,方能坐下来商谈。”

不等任约开口,王顸又喊道:“莫要胡搅蛮缠,你退不退兵,也将由不得你,此乃大势所趋,你眼见得湘东王哪个次子七岁夭折?谁能证实我非湘东世子?你身边可有人识得我是哪一个?”王顸做好了将计就计之打算,也想看看宋子仙身边的走狗如何支招。

覃伯游窍笑道:“听那腔调,分明就是个竖子小儿。莫要与他空耗精神。”任约像是更没有耐心,小声道:“就这般扯着嗓子喊话,也不是稳妥之计,宋子仙不亡,我等这边任何事情皆有可能被他说穿!他说得越多,越不利我等众将士守战攻伐。”

城门军候段巍在一旁听得明白,水军大都督任约如今也已无计可施,想除掉宋子仙,谈何容易?邓瑞悄悄地扯了段巍的战袍襟角,使了个眼色,段巍却摇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任约咬着牙皱着眉,索性背靠着城墙垛口,盘腿坐在了方砖地面上,骂道:“该死的畜生,分明是想置我等于死地之决心哪!奈何他躲在盾牌后头,被荆州逆贼保护得与在瓮中一般!”

邓瑞看看什长郑羊,又看看窦运,却对任约说道:“大都督何必烦恼?我倒有个主意!”任约斜歪了脑壳看一眼,说:“有话但讲便是。”邓瑞忙说:“大都督应到三重檐子的阁楼上去,居高临下,那几艘船上众人是何阵势,必能看得更清爽些。大都督再带几个弩机手,若能一眼瞄上,必能一射致命!只要干掉了太保,就等于去了一块心病!”

段巍像是不明白邓瑞的心思,问:“三重檐子上的阁楼,也不比这里高多少嘛!”任约却说:“事到如今,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我算是让宋子仙这狗子给咬死啦!”说完,抬脚就往城楼上走,邓瑞忙说:“窦什长,派几个弟兄在前头带路,提两桶水洒洒,镇一镇灰尘。”段巍愣了一下,邓瑞吩咐道:“段军候负责带四名弩机手吧,瞄准了就下手,不能含糊,宋太保已经是咱们的死对头了!”

窦运点了四个守,卒提了防火缸中的水快步上楼。段巍拉扯出四个弩机手紧随其后,此时,任约已上了城楼内的木梯,覃伯游紧跟了上去,随在覃伯身后的是两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邓瑞忙说:“段军候,你跟上啊,这里你最熟啊!”

段巍的身后是什长郑羊,邓瑞又吩咐道:“窦什长,你在这儿支应着,那舰上喊话,你就应付两声,我等众人到上面去,行不行的也迅速。”说完,邓瑞转身跑上木梯,进了二层平台,却悄没声地把木门闩插上了。

这里需说一说郢州城望雍门的城楼。按后世古建筑学家之说法,乃是二层三重檐歇山式建筑。也就是说,人站在远处往城墙上看,城楼为二层,房檐却是三重。二重檐与三重檐之间,有一层为阁楼,也能上人,但不常用。邓瑞想让弩机手在城楼上的阁楼中居高临下地瞄准,若能一箭致死宋子仙,水军大都督任约自是万分高兴,此乃妙计也。

人在军中,若是出死力,当是永无出头之日。

走在最前面的是四名军士,其中两个提了笨重的水桶,边走连洒水。由二层木梯前往三层阁楼的过道有些昏暗,郑羊在后面不断地高声提醒着“小心”“小心碰脑壳儿”。

城门军候段巍在开窗,任约手扶窗台,极目远眺。二人同时看到了盾牌后面的柏木囚笼,段巍说:“囚笼中,可是宋太保?”任约说:“不管是与否,若能一箭致死,快快下手!”

覃伯游眯起了眼睛,仔细察看了一番,说:“毒日头晃眼,配关在囚笼中的,也只有宋太保了!”

段巍吩咐道:“白连,黄义,你两个莫洒水了,快架上弩机!你们四个一起瞄准,大都督命令之时再发射!”段巍一边吩咐一边给邓瑞递眼色,郑羊就明白了,这是要动手!

只是,从哪一个开始下手呢?万一咋咋呼呼叫唤起来,下面可有一百个贴身侍卫呢,他们若拼起命来,窦运和那些守卒哪是对手?郑羊站立在众人最后面,他拿不准那两个一直沉默的男人。

覃伯游倒是觉出了意外,总是左左右右地察看。江面上的阳光极白极亮,破奴舰在江面上泛着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段巍俯了身子,朝下小声喊道:“窦运,你喊两嗓子,就说大都督正派人前去禀报大丞相,此事重大,务必谨慎,请太保阁下耐心些!只有他们也喊话,弟兄们在上边,才有机会瞄上!”

邓瑞紧跟在任约身边,指指点点,嘀嘀咕咕,郑羊觉得突然就不懂邓瑞的真实心思了。他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段巍更像是心虚,没话找话地说:“白连兄弟,这可是你的长项啊,平日里不就是你射得最准?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你可都是头一筹啊!”

段巍所说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即是古代的五种射箭技法。所谓的白矢就是箭飞速地穿过靶子而箭头发白,由此表明射手发矢沉稳准确而有力度。参连即三连,具体练法是前放一箭,随后三箭连续而发,箭箭相属,若连珠之相衔相续而不绝,由此考验射手之快速反应能力。

弩机手们在瞄准,郑羊在暗中观察,邓瑞在与任约仔细辨认囚笼中人到底是不是宋子仙。

“呵呵,这要是大都督身边的人,还真未必下得了手!”

邓瑞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看说话的人。

覃伯游说:“但凡是投奔了荆州逆贼之流,定斩不赦才是,圣上也该表明如此立场,你们宗室中人,更不应该容忍萧敬则这等败类!”

郑羊的心里如同被砸下一块石头,如此说来,这两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原来是宗室中人?姓萧?与武皇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这么说,他们会不会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段巍一手紧攥着腰间的钢刀,嘴上叮嘱着弩机手们,眼睛却总在覃伯游与另外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段巍说:“暂且瞄准了囚笼,三连发吧,听我口令!放!”

随着段巍的一声令下,十二支箭矢接连飞奔而去,任约说:“且看看那舰上有何反应!”郑羊说:“快刀斩得乱麻,对吧!”说完,扑地一声,钢刀直插覃伯游的后背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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