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战利品回道观的路上,张涯了解到孟谷丰的身世。
孟谷丰,今年刚刚二十一岁,是庆州边军中的弓箭手,身高有一米八零,健壮、臂长、有力量。
能用一石五斗弓,一百五十磅级别,比徐平山还非人类。他也是因为这个,触犯了边军中潜规则。
边境经常闹小股党项流寇,一户和他相好的女孩家,被党项流寇给糟践了,全家死于非命。
孟谷丰怒火迸发,单人持弓,出击三日,枭十首而还。
结果,没有功劳,反倒被监军视为‘挑衅边事’。若非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这会儿肯定进了监狱,搞不好还被斩首处置。
……
等在九陵塬的人早就着急了,特别是听到两声巨响后……若非钟三牛、杨福树拦着,几位年轻人就要结伴去寻张涯。
见他安全返回,这些人全松了一口气。
钟三牛露出笑意,急忙迎出来,神色甚是关切,焦急的说道:“小郎君!你咋才回来,都吓死俺了!”
“多谢三叔,多谢各位老叔、老哥惦念!你们都无需担惊受怕,党项流寇都死光了!这是他们的腰刀。”
王大林睁大眼睛,失声惊道:“啥!啥?小郎君,那可是八位凶煞的流寇,一口气就死光了,莫非旱地霹雳有……”
该低调时就要低调。
“大林叔,哪有什么旱地霹雳!”
张涯眉头微挑,出言打断道,“呵呵!只是些小玩意而已,是位武艺高强的蒙面女侠出手,我只是帮帮忙而已……”
既然要掩盖事实,无妨说的传奇一些。
如此才能更好的转移注意力。
“啥!女游侠?这,这!”
“俺滴娘唉!咋还是女的?”
“小郎君!这太邪乎,太邪乎了!”
……
让众人热情的讨论起来,张涯还不停的添油加醋。
没用多久时间,一位身材婀娜多姿,气质犹如仙子,剑术极为高强的女游侠形象就被树立起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他拍拍手说道:“好了!好了!此时没有危机了,各位老叔、老哥,赶紧返家报平安吧……”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缴获的党项人战马,每匹至少两万钱起步。
不算其它钱财,但这十六匹好马,就是妥妥一笔巨款。
为了保护好这丰厚的战利品,他必须降低真实情况的知晓率,最好清空整个塬地上人,保持数日的平静和低调。
夯土大宅院的建造尾款,塬地上简易窝棚的购置费,以及售卖杀虫丸,还要多付出五百钱,用来补偿匠人们。
毕竟,张涯承若在先,要请他们吃酒。
祝丽莎核算之后,低声说道:“小郎君!陈四哥他们需五百六十粒杀虫丸,直一千六百八十钱,我们……”
“罢了!就实付尾款吧,给他们四千五百钱。”张涯淡然笑道。
既然掩盖了真实情况,他就需要保持平常状态,该怎样就怎样,坚决杜绝暴发户的心态,让人看出端倪来。
祝丽莎弯起眉毛,和陈阿材细说一翻。
陈阿材顿时大喜,拱手谢道:“小郎君!多谢了……”
“呵呵!陈四哥,不用客气,该给你们的,一钱也不能少。”张涯拱手还礼,心中长出一口气。
带上钱、杀虫丸和行李,建筑队高高兴兴的走人。
王大林这些木匠,也在钟三牛、胡家父子等人的帮忙下,将浴桶、床铺、柜子等家具安放到位。
家具的尾款好解决,都是当初说好的。
加上大宅院开工后追加的家具,张涯前后共订造两批,共支付了两千钱定金,此时再付八千五百钱即可。
完成了交割,张涯笑道:“大林叔!回家看看,报个平安。等此次风波平息,十月己巳日吧,你们再来这儿,继续测试鼓风机。”
“谢过小郎君,俺们肯定到。”
十月己巳日,就是初六。
五天缓冲时间,太长了也不好。
张涯送走第二波人,看了看胡家父子。
“根叔!这些流寇虽都死了,但禁不住其它地方还有,你们带着大骆驼,先回县城看看家人,我们己巳日再聚?”
“成!一切听小郎君的,俺们收拾下就返家。”见王大林他们匆忙离开,胡大根亦知晓需要再等几日。
钟三牛为首的村民们更好打发。
甚至,张涯还说道:“三叔、福叔!流寇从境外而来,可能携虏疮之气,你们相好转告一下,莫接近塬地北侧……”
“小郎君!你说啥?虏疮!这个……俺们肯定看好家人,这些时日不去塬地北边!杨老哥,走!咱们赶紧回村。”
“虏疮啊!这些流寇真凶戾!”
……
杀虫丸的效果特好,服用过就能排出虫子。
在医学上,张涯的信服度再次拔高,钟三牛、杨福树,以及其他村民都信以为真,带着满眼恐惧匆匆离去。
看着村民们远离,张涯心中甚是感慨。
呵呵!怪不得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要实行愚民政策。
啥也不知道的老百姓,太特么好忽悠了。
他回首淡定说道:“丽莎!我们先回道观,再慢慢搬东西。”
锅碗瓢勺,柴米油盐……这些生活物资还全在道观中。
但是伤患孟谷丰,以及十六匹战马,都藏在道观那里,让钟三牛他们帮忙搬东西,显然也不现实。
然而,明天就是十月初一,甲子朔!附近村子的妇人们,会按照惯例来道观敬神上香,这又是一件紧迫的事情。
返回道观的路上,张涯眉头微皱,越发觉得这些战利品烫手。
进入道观,看到六匹战马,祝丽莎瞬间呆滞,出声惊道:“小郎君!咋这么多高头大马?莫非是,是……”
“呵呵!你这丫头猜对了。没有什么蒙面女侠,流寇大多是我干掉的……具体战斗细节,你无需知道,莫多说就成!”张涯淡然说道。
祝丽莎的眼神复杂起来,惊异、恐惧、钦佩……来回转换。
呆滞好大一回儿,她更加恭敬的说道:“小郎君!奴奴……奴奴知晓了,可这位丰哥儿?”
见她消化掉冲击力,张涯吩咐道:“你这丫头,不要多想,也不要害怕。去烧些淡盐水,煮点麻布来……”
没多大功夫,便准备好盐水、麻布、针线以及药汁。
祝丽莎又去做午饭。
而张涯刚要去唤孟谷丰,为其拔出箭簇、处理伤口,却见孟谷丰从道观外一拐一拐的走进来。
张涯眉头微皱,语气带着责备:“丰哥儿!你瞎乱跑啥?还嫌伤口流血少?赶紧过来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