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涯身子骨的分量不够,水灌多了可整不动水车,还不是他的力气不足,而是压不住独轮车的平衡,搞不好会翻车。
只能辛苦些,多跑两趟腿。
他刚返回宅院,孟谷丰瘸拐着迎出来。
孟谷丰单手稍稍用力,就帮张涯过了门槛,同时笑着说道:“少东家!你不用这么劳累……要是为了饮马,把它们赶到河沟里就成啊!”
“不行!河水太污浊了,容易让马匹得病。”
张涯摇摇头,接着说道,“丰哥!吃罢早饭后,赶马去北侧的小山坳……免得被官面上的人看到。”
“这个?都赶去!”
“不是!我们留用的三匹骟马、土黄母马,我带着它们和‘摩托’、‘银豹’在塬地上放牧,你带着其余的隐藏在小山坳里……”
“成!少东家,还有啥吩咐?”
“嗯!对了,党项人的印记什么的,你都处理了?”
“弄好了!马鞍上的标记,我都撬了下来……”
“好!干得漂亮!丰哥!你带上弓箭、吃食……嗯,还有小凳子,想来你要照看它们一天。”
“少东家!我听明白了,咱们这是要躲避官人巡查。不过,宁州是次边地,这里的巡检不强,他们来不这么快。”
张涯眉头微挑,微怔后说道:“丰哥!你说巡检的速度慢,不一定今天来?罢了,罢了!有备无患……”
大宅院后的小土山虽不高,也没什么大树遮盖,但灌木丛密布,还有几道暴雨冲刷出的小山坳。
只要小心一些,隐藏十几匹马,绝对绰绰有余。
太阳慢慢升起来,清冷的晨雾缓缓退去。张涯安置好孟谷丰,和这十二匹马,骑乘‘摩托’匆匆返回。
取出党项人的印记,交到祝丽莎手中,他严肃说道:“丽莎!把这些统统扔到火中,记得多烧一回儿……”
漏洞越少越好,这些金属、或是宝石,此时均无法顾及。
张涯没有时间喘息,隐藏好半拆开的马鞍子,之后开始清扫宅院,特别是后院的马粪、草料渣……
小半个时辰后,他取出灭鼠烟弹,喊道:“丽莎!我们去塬地,灭灭洞中田鼠,顺带休息一下。”
“哎!奴奴这就来……”
张涯真正的目的,是蹲守官方来人,灭鼠只是个掩饰。
至于三匹骟马、土黄母马,他早用老方法,木橛子固定麻绳,将它们安置在塬地南侧的冲沟中。
顺带上一罐水,喂养山羊后,也如此处理它们。‘摩托’、‘银豹’自由活动,欢脱的‘黑枪’,拴起来省得狗拿耗子。
背着几十枚灭鼠烟弹,他和祝丽莎一起,半生不熟的堵塞着鼠洞,半天才能搞定一个,倒是没啥辛苦。
然而,灭鼠烟弹用了一半,也到了正午时分,什么人影也没见着!
他瞅了瞅塬地西侧,心中禁不住吐槽起来。
哎呀呀!真让孟谷丰给说着了……
这到底是啥效率!宋朝没这么不堪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开始偏西,整个塬地依旧安静如故。
呼噜呼噜脑袋,张涯心中抓狂。
这感觉如同在后世工厂中迎接领导,从环境卫生到工人风貌都整理好了,临了接到通知,说领导们另有安排,人家不来了!
张涯很想去探查现场,思索良久还是作罢。
“丽莎!我们回家,做午饭吃……”
“小郎君,做什么?”
“面条吧!”
……
下午时分,接着守株待兔。
直到天色将晚,还是啥也没见着。
额滴神啊!这个,这个……你倒是扔下另一只靴子啊!
张涯面色发黑,无语问天之中,默默唤回孟谷丰,重新安置马匹、山羊,辛苦悲催的再次去取水。
风平浪静过了一夜,他越发相信孟谷丰所言。
对情况判断有误,那就赶紧改变应对方略。趁着黎明前的昏暗,张涯骑乘‘摩托’、携带弓箭,急速赶往前天的战场。
党项流寇的尸体,散落的铜钱、兵器、布匹……包括那具马尸,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血迹、马蹄印也被浮土掩埋。
这个,这个!负责治安的巡检、县尉,他们到底要干啥?张涯整个人都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前世对官场都没啥了解,更别说北宋的官僚机构了。
无法估算情况,就如盲人摸象。
皱着眉头思索半天,也理不出什么头绪。
唉!罢了,信息不足,没有经历,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张涯返回大宅院,神色便恢复淡然。
净手之后,接过蜂蜜水,他一饮而尽,平静道:“丰哥!等一下就给你换药,没什么不舒服吧?”
“少东家!我觉得都挺好,伤口不咋疼了。”
……
孟谷丰的伤口有些红肿,还渗出一些黄色的体液。
张涯暗叹一声,赶紧清理伤口。
为了阻止伤口发炎,他舍弃鲜蒲公英汁,将黄连汁再次浓缩,而后加入些煅炉甘石,形成悬浊液,冲洗伤口并浸泡小敷料。
抑菌效果怎样,他并不清楚,只是医书上云,炉甘石可治溃疡不敛,脓水淋漓,湿疮瘙痒等症。
和黄连汁结合在一起,能否一加一大于二。
张涯只能希望有好结果。若是这种组合无效,他只能启用含汞、铅等重金属的药方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包扎好伤口,再用罢早餐。
他淡然道:“丰哥!我们一起赶马,去压杆井那儿……之后,还是依照昨天的安排,你继续呆在小山坳里。”
“成!少东家,我去拿小凳子。”
基本和昨天一样,分成两群安置好马匹。
再次返回宅院,张涯思忖良久,扭头笑道:“丽莎!今日你不用出去了,用储备的绢布,给丰哥缝身衣服。”
“小郎君,那你独自……这成吗?”祝丽莎弱弱问道。
“呵呵!今日不灭鼠,去建几个马棚子。”
不能干等另一只靴子落地,张涯抽出神器——工兵锹,来到大宅院西侧,小侧门的北面,开始挖坑、挖坑……
临近正午时分,四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呵呵!终于来人了!
张涯长嘘口气,不着痕迹的收起铁锹,骑乘‘摩托’迎上来。
来人都是厢兵身份,穿着破旧军服,还抬着个筐子。
见张涯过来,年长的士卒,赶紧拱手言道:“见过张小郎君!俺们哥四个,奉雷巡检之令,给小郎君送些钱物。”
啥!给我送钱物?这是什么操作!
张涯完全懵场。要不是这些时日,他一直在装淡定,演技都深到骨子里,这下子绝对让他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