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涯来迎、先于行礼，曲仲连、谷大头等人滚落下马。

曲仲连拜服于地，微笑着说道：“曲二见过小郎君。俺们替赵衙内前来，请郎君再审足蹬强弩。”

气氛越发有异，张涯微闭双眼，神色更加阴沉。

“曲二哥、大头哥！诸位小哥均请起……”伸手扶起二人，他淡然说道，“可是边关党项入寇？”

瞬间，曲仲连、谷大头脸色大变，甚至有点目瞪口呆。他们极速相视一眼，均能看到各自的惊恐。

“小郎君！这可是军国秘事，你从何处得知消息？”谷大头压低声音说道，神色有些烦躁。

“大头哥！何须得知消息，稍加猜测就能得出。你们背负新弩，赵衙内且未到，必定发生了大事。”

张涯森然一笑，继续平静说道，“说说吧，党项入寇哪里，原州、环洲……亦或是北方延州？”

顿时，谷大头有点傻脸，用眼神问询曲仲连。

“也罢！小郎君敏锐无匹。党项胜兵数万，攻土门、指延州！”

再次拜服于地，曲仲连低声解说着，“延州范相公急召咱们环庆路援兵，衙内欲携新式强弩前往，此时正召集骑卒粮草……”

曲仲连解说完毕，谷大头也从马背上取下礼物。

“高昌布二十匹……特奉送小郎君。”

捧着这些礼物，谷大头恳切说道，“前番，你已赠俺们衙内大功。只是此次，望小郎君再助一臂之力！”

数万大军！党项能有多少人，总人口百万？

张涯并未注意礼物，他压住心中震惊，有些找不到形容词。嗬嗬！怪不得能名垂史册，元昊真是个大赌徒，原时空中还特么赌赢了。

他并未及时给予答复，也没再次扶起曲仲连。

静静望着北方偏东些，张涯负手站立片刻，语气阴冷缓缓说道：“曲二哥！我们这儿？领军是那位大将？”

“这个……出兵多少，曲二不知。”

曲仲连犹豫一下，便摇头道，“将军应是同环庆安抚使刘平相公，我家衙内被指派率马军五百，携三百张强弩前往驱敌。”

刘平是谁，指挥水平如何，此战的细节怎样，张涯均一无所知。然则，他对最后的胜败结果，感觉上有点凶多吉少。

数万人的战争不是因一人能改变的，事情完全超出他的能力范畴，张涯心中不由焦躁起来。

缓缓踱了几步，转身扶起曲仲连，他再次平淡问道：“曲二哥！你们此番前来，能够停留多久？”

“小郎君！衙内给了两天时间。”

曲仲连拱手谢过，同时压低声音道，“其后，俺们自去保安，与大军汇合。强弩若需更改一二，便在保安寻匠人连夜制作。”

两日？还算有时间。

张涯挑了挑眉头，淡定说道：“也好！曲二哥、大头哥！铁冶铺那里暂时无人，你们先进驻其中修整……我即刻审查弓弩！”

大战紧迫时节，必须当仁不让。他就算有所越界，违反了所谓的律法，其后再想办法解决这些麻烦。

“成！俺们拜谢小郎君。”曲仲连等人再次大礼。

让孟谷丰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骑兵们的食宿。

同时，张涯唤来徐平山，冷静言道：“山哥！你快马去寻木匠王大林，让他率所有学徒，急来塬地做工。”

毕竟单靠滑轮强弩，他心中真是没着没落，需要应急加强一下。

等试射完足蹬滑轮强弩后，张涯瞬间皱起眉头，觉得事情更大条了。

“这弩矢重几何？”他保持平静言道。

曲仲连笑道：“矢重一钱四分，望山最高处，射五百五十大步！”

嗬嗬！射程看起来不错。五百五十大步，长达上千米？

但是，这个箭重只有五十二克……张涯心中快速计算着，而后笑着问道：“两位老哥！你们测试之时，弩臂是否经常破裂？”

“小郎君，你咋知道的！有啥解决法子？”谷大头极其震惊。

暂且不讨论因为箭矢太轻，弓弩储能的转换系数极低。

单说轻箭带来的弩臂损伤。

足蹬滑轮强弩都是八石弩，最大拉力约合三百六十千克，但是箭矢只有五十二克重，比值如此之大，和空放弓弦没啥区别。

如此以来，当然会破裂弩臂。

这大概也是宋朝之后，高拉力、轻弩矢组合没落的缘由。造价不菲的强弩，用不了几次就会损坏，这种效费比妥妥的让人破产。

“唉！大战将起，来不及针对性改进，只能用笨办法解决。”

为了增加说服力，张涯说着话，便取出纸笔计算起来，“每次发射之时，就用三支此等弩矢吧！你们来看……”

面对鬼画符般的计算公式，曲仲连、谷大头全都看傻眼了，最后只是明白一点，新强弩照这样发射，最远不过一百七十大步！

神色骤然焦躁起来，曲仲连跳脚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便不能够射远，俺们还要此弩何用？”

“嗬嗬！两位老哥！不能命中敌军，光射远有啥用。”

微挑嘴角邪气一笑，张涯劝说道，“暂且如此处理，射程上亦能破甲，也能提升火力密度，犹如多了两倍强弩……”

“小郎君！可这……这，俺们没法和衙内交待啊！”谷大头也是很焦急的，脑门上都冒出冷汗。

轻敲着桌子，张涯淡然道：“两位老哥！莫急。你们既然来了我这儿，便再送你们一种新武器。赵二哥，都组装好没？”

“少东家！我都弄好了。”赵树起急忙回答。

曲仲连瞬间惊喜：“新武器！这是啥东西？”

……

遣散劳工后，包括张涯进山时。

赵树起、王春茂等人可没闲着，遵照张涯给出的技术路线，在原有‘变种弩炮’的基础上，结合架子车地盘，制作可机动的新‘投石炮’。

虽说藤匠没有到位，但姜得亮非常急需，便通过个人关系网、私人木工坊，给了很多实际支持。

‘投石炮’制作速度加快，零部件亦更加标准，整体也更有规制。不过，就是弩臂的材料依旧不佳，储能转换效率尚低。

新造‘投石炮’八部，拉力均在六百千克左右，弹丸重量依旧用零点八千克，三十度仰角射程三百九十米，四十五度仰角射程四百六十米！

塬地上积雪根本未融化，张涯便用豆秸弄出个靶子。

数据计算虽粗糙，但总归是有的，结果就容易达成。距离四百米左右，发射四颗‘火焰弹’便让靶子燃起大火。

一个人就能拉着走，两人就能上弦发射，还能远投爆燃物……曲仲连、谷大头等人看完演示，瞬间就被吓傻了。